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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宇和胡凌赶到的时候，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在。
“接到火警电话呢，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吧，报火警的是死者的邻居，而不是殉职的同事；但是那位殉职的同事——谁也没有看见过他出现在附近，但是消防车顺着房后的那条路开过来的时侯，却从他身上轧过去了。既然他在那里，就一定看见起火了。按说他应该赶到那里，及时地把死者叫起来，叫来消防队。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他为什么只是在附近徘徊，最后还出事了，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民警说道。
“真是奇怪啊，”仇宇说，“把那个警察同事救出来时他已经死了吗？”
“对，给轧瘪了，具体的死因我们也不清楚了，法医在检查。”
“哦，哦。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吗？”
“他是我们派出所里最负责的民警了。”
“可怜，天有不测风云啊，干我们这一行。”仇宇感叹道，“啊，对了，这位警察同事他有可能是死者的朋友吗？那个火灾里的死者名字叫？”
“不大可能是他朋友，死者叫史明，是当地人。”民警说道。
就在这时，仇宇发现胡凌自己往别处走过去，于是赶紧追上。只见胡凌走到那一间烧焦了的房子前停下。他默默地观察着房子，打量着邻近那些有些破旧了的房子。
“这些村子的房子有点儿挡道碍事啊。”胡凌说道。
“来看看那个尸体吧，趁着这死者的尸体还没有抬走。”仇宇说道。
“好吧，”胡凌看着那被众人践踏过，又被水冲过的菜园。他继续往前走着，但是并没有走进那所房子，他只是绕着房子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房子后边那大半个菜园和花园的地方。这里现在已被水管子浇成了一片沼泽。胡凌从这片沼泽的泥泞上择路走过，一直走到尽头，一排竹子篱笆跟前。
“你上那去干吗？”仇宇跟在后头问道。
胡凌向篱笆外看了看，他先是顺着篱笆走了一会儿，接着又停下来，细心研究。
仇宇双脚踏着泥水走到他的身边，还没等说话，胡凌就拉着他问道：“你说，假如有人从这儿跳出去，他就会落到那个警察躺着的胡同里，是吧？”
“当然，后头不就是那个胡同吗，发现警察尸体的地方。”仇宇说道。
“对，那你瞧那里。”胡凌用手指着说。
这是一片栅栏式的篱笆，竹条交错着用钉子钉在一起，已经发黑了。在一处交叉横杆的地方，有两根竹条的尖端被折断了，出现了锯齿形状的边缘断裂层。
“有人从这里跳过去了。”胡凌说。
“也许是，”仇宇沉吟说，“但也可能是有人以前不知什么时候跳过去弄断了的。”
“不对。你还没看见竹条上有东西吗。是一点皮肉碎屑，也许是从身上被刮下来的。象是从人的手背上或是胳膊上。也许对比一下已故警察和这点东西，能查出来。”胡凌说道，“当然，也许不是那个警察身上的。现在看来，大概是昨天晚上有人偷偷地离开这房子。他翻越篱笆时，弄断了两根竹条，在跳到那警察躺着的胡同时，却不知道身上被刮蹭了，留下伤口。而当时那个死了的警察还活着，正巡逻到这里，或者不知什么原因在这里，于是在下边望着跳出来的人。”
“这个我还并不清楚，”仇宇说道，“说不定还是有人从外头往里跳，想偷东西，才弄断的呢。再者，也许是消防队员，或者是史明本人在修理篱笆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呢。”
胡凌笑了笑，拿出手套，取出工具包，把物证从竹条上取下收起来。仇宇在一旁看得一愣：“你也会取证？”
“学学就会了。”说着，胡凌转身走到消防队长面前，“请问，你们的人有谁从这篱笆上跳过去吗？”
“没有，我们都在前边工作。”消防的人说道。
“失火的原因查出来没有呢？”
“还不完全清楚。当我们到达时，里边整个都成了一片火海。瓦斯炉子的火焰很高，而且所有的木头房梁啊什么的都烧着了。我们还弄不确切起火的原因。已经无从下手调查了，这里的房子房梁啊什么的都是木头的，也有些年头了，太容易燃烧。”消防队长说道。
“看样子有两具尸体。”胡凌自语道。
“两具？哦，您是指那位警察同志吗？是啊，我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我们消防队的人可以肯定地说，在车轧到他以前，谁也没有看见他出现在车前。他似乎是趴在地上，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消防队长叹道。
“请让我们看看这位屋主的遗体吧。”胡凌说道。
“好。”消防队长说着，跨步走进屋内，“就在这里。”说罢，他就走开了。
这个屋子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味儿。从火灾破坏的窗口能看到，一缕灰暗的白日光线透过一层烟雾，照射在一堆堆潮湿焦黑的断瓦残垣上。在一块被清理出来的地面上，仰面躺着一具已经烧黑的尸体。尸体上大部分衣服都已经烧没了。头发也都没了。他的脸部凹陷扭曲，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子。
由于总是出现场，仇宇和胡凌已经习惯随身带着一些基本的初级现场鉴证需要的东西，比如手套，取证的工具等等。胡凌戴上手套，在尸体旁的灰烬堆边蹲下来。胡凌从尸体头部开始，把身上的衣服残片又剥去一些，然后戳了戳尸体的脸。
“好了，”胡凌说着站起身来，脱掉了手套，“昨天晚上确实另有别人到他家里来过。但是目前从尸体身上还看不出什么新的线索。”
仇宇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来，去看看市局的鉴证科是否到了。但是胡凌却并没有出来，他站在那一堆碎片瓦砾之上，抬头注视着屋顶。在一片潮湿、被熏黑的墙上，有两三块比较干净的地方，显得十分突兀。
他快速走到门口，去喊消防队长：“对了，你说火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
“我给你们讲了，我不能确定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只能说瓦斯炉子在什么地方泄露了。”
“从楼下开始的，对不对？着火时死者史明在哪儿呢？”
“这也很难说。我们是在一楼发现他的。但是死者全身都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东西埋住了。但是这也并不能完全确定。”消防队长沉思道。
“但是他并没有睡，凌晨时分，他还穿着外套呢。”胡凌沉吟道。
“是这样。不过他倒是穿着棉拖鞋。”消防队长回忆道。
“那当时你们发现屋内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这个——没觉得啊。”
胡凌把他领进去，指着靠近天花板的墙上那几块干净的地方说：“那里应该是挂了东西的地方，比如画或者相框。”
“看来是这样。可那又是什么画？我们在现场里找不到任何画框残片之类的东西。”消防队长说道。
“我倒是很想知道那是什么画，或者什么照片。”胡凌说道。
“那——”那个消防队长迟疑道。他指着一堆灰烬说：“在那里找一找吧，也许能找到。”
“这倒是。如果用篦子过一遍也许有画框和相框的碎片，说不定碎片可以说明一些问题。”胡凌点头自语，然后走了出去。
他出门之后，转了个弯，走进房子后的那条胡同。这条胡同更加僻静。胡同一边是村子里那些房子的后墙篱笆，另一边是墓地的围栏。因为村子的公墓也建造在附近。道路已经被泥水冲刷过了，泥水仍在从菜园里徐徐流出。但是在水沟旁，胡凌发现了一些血迹斑点。胡凌蹲下身，戴上手套收集了血斑，不断打量着从血迹，一直到折断的竹条的那部分地方。之后，他弯下腰去，从水沟里的一堆污泥中捏出一块碎金属片来。
胡凌将碎片放进证物袋，返回身去，正好瞧见仇宇，便问道：“死者尸体没有运走吧？”
“没有，尸体还在原地没挪动。”仇宇说道，“鉴证科还没到，我也觉得这火灾有点儿问题，所以还是查查再说。”
“可惜了，那位殉职的警察尸体已经挪地方了。不过还是带我先看看警察尸体吧。先从他开始。”胡凌说道。
尸体停放在别处，于是仇宇开车载着胡凌过去。上车之后，仇宇问他如何确定这火灾是人为纵火：“我想，你是认为有人放火。但是你让消防队员去找相框或者画框是什么意思？”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叫史明的被烧死了？我们要弄清楚他干过什么，他是谁，或者曾经是谁，他拥有什么让人觊觎的东西。有许多画和照片都能说明人生经历。而相片画像什么的，在玻璃后面是能够抗高温的，应该会保存下来。而其它的，至于电脑什么的，又在他的房间里没有找到这类——想必这地方也没人扯无线网，用不着那东西。”胡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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