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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到自己单位购买避孕药一事，房艾艾就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轻易一笑而过了。她也想过，是不是荣平到她工作的地方来买这样的东西，也许是故意要在她心中煽起嫉妒之火，而她自以为受过高等教育，是不愿意为妒忌之类的感情所驱使的。然而，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房艾艾想起荣平和她在旅馆里匆匆幽会时给她吃那种药片的情景，便联想到他也是以同样的手法给梅小年吃同样的药片。这一来，房艾艾就怒不可遏了。而她却不能对此公然提出抗议。因为梅小年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他们俩人既然是夫妻，房艾艾凭什么指责他呢？于是房艾艾开始撺掇两人离婚。但是，荣平之前其实没什么钱，他之所以娶了梅小年，就是因为看上了她的房产和积蓄。梅小年年轻时候被包养过，所以她其实收了不少对方给的分手费。房艾艾觉得，如此看来，除非杀死梅小年才行。 于是，房艾艾心怀杀意，精心策划，并把计划付诸实行……
对于杀人害命，房艾艾全无负罪的感觉。人必有一死。在她认为，姐姐她现在不死，再过三四十年，还是免不了一死的。现在死去，不过是提早一点罢了。何况梅小年临死时还深信丈夫是爱她的。所谓幸福，也就是一种自己的感觉。既然如此，梅小年的一生可谓幸福了。
房艾艾还在遗书里写了之后她去见荣平的时候的情景。为了隐瞒自己是凶手的问题，她在见他的时候，反复做过表情练习。她假装不明真相地问荣平，梅小年的死因。荣平说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服毒而死。之后她假装愧疚，说以为梅小年发现了她和荣平的私情才想不开自杀。
但是荣平并不觉得梅小年是自杀。他认为妻子绝对不是那种女人，要是她发现了妹妹和丈夫的私情才不会自杀，要自杀也会事先歇斯底里大闹一通，让他们俩都没法下台。房艾艾听了他的话有些嫉妒，发现荣平有些伤心，便觉得他们俩还是有几分恩爱。
之后她发现荣平对梅小年的死并不感到开心，便有些惶惶不安。她觉得自己如此周密地制定计划，制毒杀自己的姐姐，如此大胆地付诸实行，似乎只是自作多情之举，并不能讨得荣平的欢心。
在这种时候，她突然感到仿佛孑然一身的那种悲凉，遗书里写，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也许是与有妇之夫恋爱的女人不可避免的一种惩罚。这样，杀了梅小年变得没多少意义了。
之后便是她阐述的发现荣平经常会发呆，想念梅小年，便越来越觉得自己做的没意义，然后在失望的折磨下，同样服毒自杀。
胡凌看完遗书之后，沉默不语。
刘茜问道：“怎么，这遗书有问题？”
“嗯——这个房艾艾在前面写：对杀了梅小年毫无负罪之感，但是后来突然又觉得失望，突然就想自杀了。怎么说呢，之前杀人都无感，说明心理强大，但是后来因为失望就自杀了——这有点儿说不通了吧。这么强悍一个人，却因为失望而又想要自杀？”胡凌笑了笑，“也许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那你是怀疑这遗书有问题？不是房艾艾写的？”仇宇问道。
“嗯，不好说啊。”胡凌说道，“我们还是再去找找荣平问问看吧。他不开口说话也不行，现在可是前妻现任都死了，警方有权利传唤问话吧。”
刘茜说道：“对，那就一起去。”
荣平这回总算是见了三人。之前仇宇也没有细细端详他，近看了才发现，荣平虽然年过四十，但是长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而且打扮得很儒雅，容貌也比较英俊，倒也难怪这么多女人喜欢他。
“几位警官，我妻子的案子不是差不多结案了吗？而且查李雯的案子为什么要提起我的前妻？”荣平问道。
“真巧啊，你前妻是你小姨子杀的，结果你和小姨子有暧昧。现在，你现任妻子刚死，你又和现在的小姨子在一起，有点儿微妙啊。”仇宇冷嘲热讽道。
荣平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并不是和李青住在一起，而是她在本市上大学，经常在我工厂的住宅留宿。但我一般住员工宿舍，很少回去住。”
“是吗？”仇宇显然不信。
“你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问我的私事吧？”荣平问道。
“你和房艾艾，有私情的吧？”胡凌直接问道。
“以前是有。不过，自从我知道她毒杀我的妻子之后，我就很失望，现在我早就忘了她。”荣平冷淡地说道。
“既然你早就出轨了，为什么没想到离婚呢？那时候你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吧，也不需要再靠女人了吧。”胡凌问道。
胡凌问得直接，荣平也没生气，而是平淡地说道：“因为我的前妻是个很偏执的人，我怕她做出不好的事。我之前暗示过，如果我和她离婚怎么办。她立即觉得一定是我有第三者才这么想，还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先把那个女人杀死，她也自杀。我前妻确实是敢想敢为的。她确有歇斯底里的一面，很可能一怒之下杀死别人。即使不杀，也会闹得天翻地覆，还可能采取往情敌脸上泼硫酸的非常手段。而且我看她执念之深，完全可以相信她在离婚诉讼中会索要超过法定数目的赡养费。离婚后还会纠缠不休，使我永无宁日。我认为这都是无可置疑的。所以当时即使我们感情很一般，我也没有想过离婚。 ”
“然后你就想杀了她，是吧？”仇宇问道，“凶手其实不是梅小年是么？”
荣平说道：“仅仅如此，根本不足以使我萌发杀人之心。只要一如既往也就罢了。”
“既然你没让你前妻发现，她也没理由自杀，那难道是房艾艾提出要和你结婚，所以杀了你老婆么？”仇宇问道。
“我起初就是以为她是自杀。因为她好像对我的事情有所察觉。她曾经用话试探，看我作何反应。说是看到了房艾艾和一个像是我一样的男人一起出入旅馆。 自以为做得十分隐秘……也许是无意中有什么疏忽……被她知道了而已。 ”荣平叹道，“所以我就减少了和房艾艾的往来，却没想到她却多想了，大概以为我要抛弃她，这才对我前妻下了手。”
“似乎当年定案也只是因为房艾艾写了一封自首的遗书，并无其他特有力的证据。”仇宇说道，“可是呢我听说在你前妻去世之前，你可是给她买了巨额保险。如果人是自杀的话，那就没的保费了。难道这不算你的动机么？”
“那你就想错了。”荣平淡然说道：“就算房艾艾遗书里没有写杀人过程，但当时的警官来我家取证的时候，发现了她下毒的手法。哦对了，由于是我前妻的案子，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办案警官告诉我，房艾艾是把毒下在了我前妻的牙膏里。说是什么灵感来自于一个真实案例。说是上世纪，在罗马尼亚，有个女演员死了。根据解剖结果，警方本来断定为自杀。但是家里人提出，女儿无理由自杀，必是他杀无疑。但由于拿不出证据，警方拒绝受理。没有线索能证实有人具有杀人动机。然而家里人仍不死心，指控工厂技师利为杀人凶手。据调查，那个迷恋女演员的技师确有杀人动机。但是，警方对他的行迹进行侦查，发现他于女人死亡一周前便已外出旅行，而女演员死时他不在国内。既然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就不能将他逮捕。警方对他的住宅进行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仍以自杀论定。可是有一名认真的警察听说这个技师的弟弟是个医生，便前往拜访。他与弟弟交谈时，发现在两本书之间藏着一支注射器，便警觉起来，询问为什么把注射器放在那里。对方吓慌了，马上坦白说：一个月前，哥哥拿走了这支注射器。后来知道他哥哥因为女演员之死受到怀疑，很是担心，便去他哥哥家里取回了注射器。警察立刻将那支注射器交送检验，但并未验出致女演员死地的氰化物。可是凶手借用注射器是事实，而时间又是在一个月前。于是，警方对被害者的住所作了更为细致的搜查，找到了一支牙膏。他们从里挤出一点牙膏加以化验，发现牙膏里混有大量氰化物。这就说明，凶手将注射针插进管内，注入毒药，然后外出旅行，造成与罪案无关的假象。所以当时的办案警官告诉我，他反复推敲这个谋杀案，就将氰化物注射到了我前妻的牙膏里。房艾艾可以自由出入我家，所以只要赶在警方发现死因以前到我家里走一趟，把牙刷和牙膏替换了就行了。至于注射器和药品的处理，由于她的职业关系，是很简单的。 ”
“你倒是记得清楚。”刘茜冷哼道，“不过这个问题是，你万一用了那有毒牙膏呢？”
“这件事我也想起来了。办案警官说起牙膏，我就想起房艾艾确实给我和我前妻每人买了一支，给我的那一只，说是专给抽烟的人用的。含有一种药物，可以分解尼古丁。用它刷牙，牙齿会变白。然后她便交给我一支吸烟者使用的牙膏和一支新上市的女用牙膏，还叮嘱我说，这女用的要给我前妻。说是新产品，很受欢迎，含有很好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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