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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饭馆后，柳青对钱鑫说：“我们再到一个地方喝点儿酒，怎么样？”
钱鑫有些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地说：“我有这个荣幸吗？”
“我希望你跟我一起来。”于是老人家带着钱鑫到了他时常光顾的酒吧。他和这家酒吧的老板娘认识多年了。这一天，两人喝了一点酒就走了。之后，钱鑫也常一个人到这里来喝酒，于是柳青知道了，就问老板娘：“他是来泡你这里的哪个姑娘呢？”
“他好像不是为了泡姑娘而来的。倒是我们这里的佳佳对他颇有好感，可是，钱先生却不为所动，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正人君子。”老板娘笑道。
“哦？我以为他挺会讨女孩喜欢。”
“真的，他是个老实人。”
“因为知道我常来这里，所以假装老实，我想大概是这样吧？他一心想让我当他的老师。”
“现在的年轻人谁会想这么多呢？况且佳佳那小妮子更是有一套，不为她所动，这样的男人我敢说是极少极少的。”
“说的也是。”老人家也知道这的确是事实。
那集团公司会不会为即将倒闭的电器公司起死回生出力，这个可能性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形之下反而买进股票，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说起勇气，搞股票的老手们不是没有，但这些人最大的毛病是赚到大钱后立刻沉迷于酒色之中，挥金如土，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
但是钱鑫这个年轻人很有原则，一定有前途。柳青心想。
之后，老人家对钱鑫有所青睐，也给予多方照顾。
柳青有个习惯，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在那个交易所后头的仓库小院子里呆会儿。有人问他“是不是信财神”，他却含笑不答。别人心里如何想，对于这一点他全然不在乎。
……
胡凌打着呵欠，跟着仇宇走进一间浴室里。
胡凌不喜欢早起，可案件一般也都是晚上发生，清晨被发现报案，于是也只能早上早起处理。
一个女人死在浴室的浴缸里。
长长的头发浸泡在漂浮着些许黑渣子的水里。法医正在拍着照片。胡凌仔细看了看那女人，之后从死者的胸前移开视线，环顾了一下浴室。浴室里的一侧安装有马桶，浴缸则在和马桶相对的另外一边。洗手台和镜子安装在墙壁中央，镜子前摆有一些化妆品和电剃须刀。
仇宇把物业管理人员带来，于是胡凌走出浴室。物业管理员探头想看浴室内部的情形，仇宇却推着他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周小姐真的死了？”物业管理员惊讶地说，“昨天还活得好好的啊。”
“死者的名字叫什么？”仇宇问道。
“名字叫做周娜，我记得她说过今年二十六岁。她是一家叫做‘烈焰红唇’的酒吧的女招待，似乎也就是服务生，卖卖酒水什么的。她到这公寓住了才半年多，但是找她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可以说太多了。”
这中年女管理员好像很爱说话，这时一边以遗憾的表情瞟一眼正在进行取证工作的浴室，一边打开话匣子说：“或许这就是现代年轻人的生活吧，什么荒唐事儿都做得出来。有一次，她还带了一个老外回来呢。来这里找她的男人可多了。”
仇宇摇了摇头：“所以，你不知道她——不，应该说‘他’才对——是个男人吗？”
“什么？！”管理员尖叫了一声。
“他做过变性手术，户籍上却是男性。所以，周娜这个名字只是假名而已。”仇宇说道。
管理员顿时说不出话来。而不只是物业，就连酒吧的老板娘以及女服务生们也都吓了一跳。
“什么？娜娜是个男人？这怎么可能呢？”老板娘吃惊道。
“你好好想，有没有人发觉过这个事实？”胡凌问道。
“我敢说没有。到店里来的客人更不可能知道的吧？”老板娘疑惑地说道。
“他……不，她……”仇宇自己也觉得有些混乱了，“她在店里算不算很有人气呢？”
“您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和她特别要好的顾客？”
“我想这倒没有。她对男人很有一套，冲着她来的客人不少，可是，她好像没有特别要好的顾客。”
胡凌在一旁听罢，心想她说的话也不可全信。老板娘不但要替顾客保守秘密，也得顾及自己店的声誉，很可能不说实话。
不过，死去的周娜应该从来没有和酒客发生亲密关系。要是有客人识破她真正的性别，这件事应该早就传遍店里才对。
“可是，”仇宇听胡凌说完，低声道，“如果手术成功，所以别人看不出来，这也有可能吧？总之，老板娘为了顾虑客人的隐私，所以不肯说出实话，这是可能的。但是周娜昨晚带男人回公寓的事情已经被人看到了。”
胡凌并未表示反对，因为周娜之死是由于事故还是被杀，现在还没有得到证实。周娜的尸体上并没有外伤或服毒的痕迹。解剖的结果表示，他的甲状腺机能有些异常，体内有溢血点，大概是凌晨两点多，因心脏麻痹而猝死。然而，他的心脏却和一般健康的人一样，没什么问题。调查的结果是，知道有一个男人于凌晨一点半左右从他房间出去。
“昨晚那个男人走后，他一个人洗澡，因心脏麻痹而突然死亡。由于平时打女性荷尔蒙打得太凶，身体因而非常虚弱，这也有可能。”仇宇说道。
“是吗？当时，这房间的门不但没有锁上，还开了一部分。尸体就是因此而被发现的。当时虽然是凌晨两三点，可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洗澡而不锁门，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胡凌问道。
“她不是年轻小姐，而是年轻男人嘛！”仇宇有些勉强地辩解道。
胡凌却摇了摇头：“他本质上是个男人没错，可是，实质上过的却是女人的生活。这种人往往比真正的女人更有女人味。而且放在浴室里的剃须刀有些奇怪。”
“这人使用剃须刀有什么不对呢？也许他也长胡子，用来剃掉呗。”
“话虽这么说，我总是觉得不对劲。这把剃须刀哪里来的，你帮我查查。”
俩人回了市局，酒吧酒保已经按照传唤到了场。起初，酒保守口如瓶。他好像受到老板娘的授意，不怎么正面回话。仇宇立即沉下脸来，怒道：“你好好看着我说话！”
酒保只好抬头盯着他的脸。
“那天晚上，周娜是一个人回去的，是吗？”
“是的。”
仇宇冷冷盯着他半晌。酒保似乎受不了那眼神里的压迫感，将头垂了下去。
“我说你也太不合作了。算了。回去的时候，希望你到工商局去一下。”
“工商局？”酒保神情不安地说。
“是啊。你们店里不是在卖掺水的洋酒吗？你以为我喝不出来？！那酒水价格不低吧？”
酒保突然变得面如土色。半晌，两人都在僵持着。酒保木然不动。不一会儿，仇宇换了个问法又说：“就算是他一个人回去，你难道没看到他和什么人约好一起的吗？”
酒保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回答：“我说的话，请您向老板娘保密，行吗？”
“这没有问题。你说吧。”
酒保说道：“我是后来从别的女招待那儿听到的，那天晚上，周娜好像和一位客人约好十一点四十五打烊后在外面碰头。”
“那个人是谁？”
“是云松电器公司的总经理秘书原星沉先生。”酒保有些为难地说。
仇宇虽然从来不玩股票，但是云松电器这个名字倒是听说过的。他之所以知道这家公司，是因为听说过这家公司董事长李云松的名气。云松电器公司能发展到今天的超级大集团公司，完全是因为李云松厉害的经营手段的结果。
事实上，李云松确实是一位传奇人物。他过去当过送餐员，保洁员，十七岁时到一家小工厂当工人，二十四岁开始创业，目前已是资产三百亿的大公司老板。这家公司的股票是优良股之一。
这样的公司秘书和死去的酒吧女招待周娜约好要在一起——难道会是巧合吗？
“这位原星沉先生是不是常到你们酒吧去呢？”
“一个月大约三四次，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原先生并没有对周小姐多么着迷。”
“那他是冲什么去的？你们那的酒不怎么样，你别告诉我，他是喝酒去的。”
“我看，他好像没有特定的目标，没有特别喜欢的女孩。”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到你们酒吧来的呢？”
“那是大约两三个月前的事情。第一次是滨海证券公司的老板乔晨阳先生带他来的。”
“这个人是你们的老主顾吧？”
“是的，他是我们的老主顾。”
“好了，谢谢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酒保疲惫不堪地走出了办公室。
仇宇心想，大公司的主任秘书算来是有社会地位的人，这样的人阅历丰富，不好对付。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来应对呢？就在这时，仇宇办公室的电话铃响起。
“请问，你们那有没有一位仇宇警官？”仇宇接起电话之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
仇宇刚开口问时，对方已把电话挂断。
仇宇一愣，立即拨打给负责总机的警察：“刚才的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是外线电话。”
“电话怎么断了？”
“是对方挂断的啊。”
“对方打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说名字呢？”
“说他姓陈，是你的朋友，有急事找你，让我转过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没什么，算了。”仇宇挂断电话。陈绝不可能是电话中的男人的真实姓氏——这是仇宇的直觉。但是，刚才的人是以什么目的打电话来的呢？莫非和周娜的事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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