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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只是想有个鸟儿19

作品: 我怕是活不成了 |作者:夏汭生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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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宫这件事吧,徐泗觉着挺逗的。

祁巢阳奉阴违、胆战心惊地布置了近一个月,祁渊像看小丑一般,不温不火、古井无波地瞅了他一个月。

那感觉,就像是如来睨着掌心里可劲儿折腾的孙猴子:小子,你就作吧,你爸爸我就看着你能作出什么颜色的花儿来。

祁巢日后要是知道了……嗯,估计得气得吐血三尺。

人生头一回做间谍,徐泗挺尽职尽责的,事无巨细,统统上报。他一边在心里同情着翻不出祁渊五指山的祁巢,一边享受着类似于向班主任打小报告的扭曲快感。活到这么大,徐泗第一次有点理解了那些有事没事总喜欢告他状的同学,还是……有点爽的。

更爽的是,韩炳欢头上顶着的扇形血条,在自己势如破竹的求爱攻势下,正及其有规律地与日俱减。

每天早上一睁眼,徐泗就迫不及待地赶到北镇抚司,然后盯着目标人物头顶上比昨日缩减了一个百分点的血条,傻笑。差不多傻笑个半个时辰,再继续今日的攻略计划。

跟韩炳欢越相处,自然而然的,徐泗对他越发了解。比如说,虽然指挥使大人惯常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但是徐泗却已经能从那张面瘫脸上硬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推测主子的心情。

韩炳欢若是开心呢,面部线条会稍微柔和一些,眉眼放松,上唇不会锋利地绷起,而是翘起一个性感的弧度;若是不开心呢,这个就太明显了,眼睛眯起、唇角下垂,全身的气场都是生人勿近;若是极端开心或不开心呢……唔……大概会咬人……

根据这些冒死总结出来的微表情,徐泗在讨好目标人物的路上越走越顺。

比方说,他发现,韩炳欢虽然不大喜欢韩四,却也并不反感,起码没有一言不合就把它给扔了。为了表示爱屋及乌,徐泗每回来,都带些脱了毛的小鸟小耗子给四四开开胃,只不过每次喂完食,韩炳欢的表情都比较高深莫测。

徐泗私以为,那是欢欢傲娇,想表示感谢却无从开口。

四四在往一条圆鼓鼓大胖蛇的体型不懈发展的进程中,韩炳欢这边却遭遇了瓶颈。五日了,数据停在了26%就没再动弹过,眼看胜利在望,徐泗急得嘴里都出了燎泡。

这日,蒙蒙细雨飘了一上午,天气一差就有点萎的徐泗,慵懒地赖在被窝里,跟2333闲扯淡。

“你说,怎么就停住了呢?”徐泗舔舔口腔内壁的燎泡,嘶了一声。

2333,“心结未开。”

四个字,简单粗暴。

“韩炳欢的心结跟他爸有关,他爸都已经挂了这么多年了,坟头草估计都得一米高,怎么解?”徐泗抱怨,双腿夹着被子一阵乱滚。

滚完突然正经道,“哈兄,在下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系统仿佛愣了两秒,“徐先生请说。”

“下一个世界,能给我个鸟儿吗?”徐泗咬牙切齿,算算时间,他该起床尿尿了。

蹲着……

“这是由智能系统随机抽取,恕我爱莫能助。”2333的总攻音好听是好听,就是缺乏感情,像是西装革履,梳着油光中分,根根发丝紧贴头皮的死板男秘书。

徐泗叹了口气,以及其没有男性尊严的姿势尿完之后,穿衣用膳,抬脚就欲去北镇抚司报道。

刚踏出东厂高度直逼膝盖的门槛,2333突然开口,“善意提醒,今日乃清明。”

“清明咋了?”清明放假?锦衣卫不上班了?怪不得今儿个阴雨绵绵……原来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啊。

这清明下雨跟萧敬腾开演唱会似得,一逮一个准。

2333,“……”

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徐泗皱眉,“哈弟,你逗我玩儿呢吧?现在是秋天,哪儿来的清明?你欺负我大学还没毕业,读书少吗?”

2333,“这个世界的清明是每年九月初五。”

徐泗:“……”怪我,没有好好研读这个世界的历史风俗。

“目标人物每年清明会去城郊上坟。”2333耐心道。

“哦。”徐泗立刻脚尖一转,上了马车。

目的地,韩家坟头。

这韩家虽然也是官宦世家,却比不得那些家大业大的名门望族,他们家虽然世代吃朝廷俸禄,但基本都是些芝麻小官,也就到韩炳欢的父亲韩蔚这儿,才勉强爬到了四品官阶,可惜还英年早逝。

而且这个家族吧,不知道受了什么诅咒,还一脉单传,人丁稀少。想旺都旺不起来,连个坟都气派不起来。

照着2333的gps定位系统,徐泗弃了马车,七拐八拐地弯到了一处小土坡,远远地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挺直了腰板,垂手立在细雨中。

站着望了好一会儿,那人还是纹丝不动。

“出门不知道下雨吗?也不带个伞。”徐泗嘟囔一句,撑着暗灰色的油纸伞朝他走去。

余光瞥过另一边时,发现也有个人撑着伞,跟他一样行着注目礼。那是个中年男子,一声墨绿色朴素的长衫,眉眼疏淡,五官每一处都写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哀伤,岁月在他眼角、唇边、鬓角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却掩盖不了他年轻时曾风华正茂的隽秀。

他紧紧盯着韩炳欢的方向,目光专注而热烈,仿佛那里埋葬着他毕生的心血。

这人……徐泗莫名有种“同道中人”之感……

可能是徐泗的打量太过肆无忌惮,那人察觉到了,扭头看向这边,徐泗连忙收回视线,压下伞沿,轻咳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衣衫都湿了。”

头顶一片阴影遮蔽了灰蒙蒙的天色,韩炳欢下意识转头,看到一张总能轻易撞进他心里的脸。

“你如何知道此地?”一滴雨水自紧绷的下巴滴落,韩炳欢转来狐疑的目光。他韩家世代择坟地,都是随机选取,只祭拜三代,三代过后,再无瓜葛。

所以,如果韩炳欢自己不说,自然无人知晓。

“跟着你来的。”徐泗随意扯了个谎。

看出他的敷衍,韩炳欢睫毛轻颤,没有戳穿他。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想跟踪锦衣卫指挥使而不被发现,等同于……痴人说梦。

徐泗心大薄情,不大擅长应对这种吊唁家父的伤感氛围。也不大能理解韩炳欢对自己老爸怀抱着怎样复杂的感情,因为他自己根本没老爸,没法儿设身处地。

“家父正直清廉,威武不屈,是我平生最为敬仰之人。”韩炳欢食指轻敲腰间绣春刀的刀柄,徐泗知道,这是他纠结烦躁时的标志性动作。

纠结什么呢?纠结他最尊敬的父亲却喜欢搞太监?

还是说,纠结他自己也步了他父亲后尘,也喜欢上搞太监?

唔……想想是挺操蛋的。

不过呢,这情情爱爱的事,又有谁能一口咬死呢?该喜欢男的,还是该喜欢女的,这个问题,徐泗以前接受过一位资深出柜人士的洗脑,据这位仁兄而言,其实人人都有爱上同性的可能,只看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什么性别。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是因为一个特定的人,从而确定了自己的性向,而不是因为先确定了自己的性向,再去喜欢相应性别的人。

徐泗记得他当时现身说法,实力嘲讽了一番,因为他自己就是没喜欢过别人,却明确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的……那类人。

那哥儿们拽的跟谁欠他二五八万似得,丢给他一句:那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人家。

徐泗呵了一声,没跟他一般见识,心里想,我又不是个傻帽儿,喜欢谁自己能不知道吗?

默默地跟着站了不知多久,徐泗撑伞的手已经酸麻发抖,韩炳欢抬头,自他手中接过伞柄,两人无言下坡。

下坡时,徐泗没见到那个墨绿色的瘦削身影。

一直走到马车前,徐泗顿住了,朝韩炳欢眨巴眨巴眼睛。

韩炳欢挑眉,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踌躇了一阵儿,徐泗突然拉过韩炳欢的手,又原路返回。

韩炳欢的手泛凉,被徐泗带着温暖潮意的掌心包围,那股热流自指腹,一路缓缓地随着血液游走全身。

他在风里雨里站了个把小时,连牙龈都是冷的,此刻的他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几个日头的旅人,急迫而热切地渴望着甘霖,他也,如此渴望着温暖。

反手抓紧了暖意的源头,韩炳欢低头,堪堪一个浅笑。

笑意还未来得及展开,他在父亲坟前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柏塘,令郎已经这般大了,一表人才,身沐皇恩。你看着可欣慰?”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壶酒,自己喝了两口,剩下的一点一点洒在碑前的土地。

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瓶放下,他又拿出一块手帕细细地把墓碑擦了一番,将油纸伞撑开,遮在碑上,自己也靠着墓碑坐下,躲到伞下,“回回来都下雨,可把你淋坏了吧。”

他自顾自地絮叨着,似乎积攒了太多的话,不吐不快。

“谁?”冰冷得仿佛从千年寒潭里撩出来的一个字,打断了男子温柔的述说,他惊讶抬头,看清来人后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头撞到了油纸伞,伞被掀翻到一边。

他想去收起伞,可面对着韩炳欢阴沉的脸,又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我……我是令尊的……好友。”

“好友?”韩炳欢尾音上扬,透着满满的讽刺,连带着眼里的光芒都带着七分轻蔑,“张公公,你以为出得宫,自己的身份就变了吗?”

言下之意,一介宦官,敢以家父好友自称,不自量力。

徐泗皱眉,这句话意外地有些扎耳朵,等再一细想,他瞬间炸毛了。什么叫……身份就变了?太监的身份怎么了?太监就不是人吗?不就是少了个把儿吗?至于这么瞧不起吗?

此刻的徐泗入戏已深,虽然情非得已,但他在理智上已经接受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太监的事实,所以别人瞧不起太监,就等同于瞧不起他。

张公公楞在原地,面上掠过尴尬,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紧张地交叉着,指关节泛白。

徐泗不声不响地替他捡起伞,笑着递给他,道:“原来是张公公,同是在宫中服侍的人,在下江荥。韩大人的……同僚。”

这句话是在打韩炳欢的脸,没错,我也是个太监,没资格做你好友。

韩炳欢猛然醒悟,心头一突,看向徐泗的侧脸,那张脸明明在笑,他却感知到笑意下掩藏的冷意。

“哦,原来是督主,奴才张奉,拜见督主。”说着欲下跪,被徐泗截住。

“张公公已经出了宫,不必拘于礼节。”

张奉早年便以身染重病为由请辞出宫,没想到还能再碰见东厂厂公,更生不安。

“张公公有什么话,只管敞开了说,你一番真情实意,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大可不必如此畏惧。”徐泗笑着鼓励,那笑叫人如沐春风,“你们二人慢慢聊,本督主先行一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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