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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如同她预想的那样。胡总管平日里跟着杨钊进出也算是认识了一些人物。所谓猫有猫途,狗有狗道,在不吝惜钱财与面皮,多翻请客饮宴以后,胡总管总算从半醉的左卫郎将其中一个不起眼门人口中打听到,这事儿是有人要对付杨钊。
胡总管立马跑回府,把此事报于小娘子定夺。特殊时期,杨玉环已经彻底接过了家里的中馈调度,她坐在堂前听着总管的回禀,思考着,左卫郎将的门人知晓其中的情况,那么,事情应该是与左卫郎将有关。
“左卫郎将叫什么名字?之前郎君与其人有过接触吗?”
“回小娘子,左卫郎将韦应洲,官居四品,郎君近日里跟其下的一群门人联系颇多,还不曾面见过那位大人。”
“韦?这个姓到挺少见的。”杨钊为人八面玲珑,一贯热衷于复兴家族荣光,不大可能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得罪大人物。他现在接触的也不过是底层的门人之流,还入不得大人物的法眼,档次也还不够接触到什么机密事宜呀!韦?
“你去打听一下韦家的家人。尤其是韦大人的后宅小娘子。”她记得那日咸宜公主的宴席上,对她敌意颇深的那位小娘子似乎是姓韦?
“这……”胡总管面露难色,“小娘子我怎么能打听得到人家后宅的事情呢?”
“我只是要你去打听韦家有没有一位16岁左右的尚未婚配的小娘子。其他的不需要你多探听。”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杨玉环神情萎顿了下来,万恶的封建社会,没有权势倚仗连最基本的身家性命都保证不了。她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带我去监牢探望一下郎君吧,看看他有什么认识的门路能帮忙搭救一番。”
她把决定告知杨氏和柔娘,柔娘听说她要去探望杨钊,连忙去厨下,盯着人做些他爱吃的。杨氏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儿在一旁忙碌着净面、换衣。透过铜镜看到杨氏一脸的有话说的表情,杨玉环发问,
“阿娘,怎么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阿娘,这个家里但凡还有一个人能立得起来,就不至于要我抛头露面。”
“可……”
“阿娘,不要有明哲保身的想法,在这长安城里,如果没有阿兄撑起门面,我们一群妇孺很容易就被湮灭。”她耐着性子给杨氏解释,看了眼左右,房间没有其他人存在,她压低了声音,“况且,这次的事情我怀疑很大原因是因为我。”
杨氏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阿娘放心,不会到最坏的地步。我自有分寸。”
因为要去的是监牢,她让阿香把头发简单的编了辫子,只留了两个精致的珠钗,不扎眼,但也不会太过寒酸。衣服摒弃了那些鲜嫩的颜色,选了件稳重的绛紫色衣裙,外罩了淡色纱罗衫。
好一会,柔娘才带着人赶了过来,身后的仆妇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杨玉环有些头疼的看着一脸殷切望着她的柔娘,她上前打开食盒一看,头更痛了。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各色吃食。以那油润红亮的烧鸡最为扎眼。
“柔娘,这些东西统统不能带,你认为这些东西阿兄能吃到?还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武侯、牢头们。”
“那、那怎么办?”
“这么着,让厨下的人去弄一些白米饭团,里面包上肉丁之类的食材,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也别用食盒,拿块干净的白布包起来。”
拿好东西以后,胡总管赶着马车,载着小娘子去到衙门牢房所在。他熟门熟路的上下打点着,杨玉环披着斗篷跟着他进到牢房里。影视剧里看多了阴暗潮湿的牢房场景,她倒是没有显露出诧异的表情,令一直暗暗打量她的胡总管不禁佩服,这位小娘子人品心性同样出众,绝非简单人物,不由得态度越发恭谨了。
因着钱财的功效,她们被直接带到了杨钊的牢房门前,杨玉环仔细观察杨钊虽然外形邋遢狼狈,但没有受刑的痕迹,松了一口气。
杨钊本是萎靡的躺在干草堆里,听到动静,慢吞吞的看了过来,然后睁大了眼睛,慌忙起身,两步奔了过来。
杨钊一开口的话就让她愣了一下。他出声斥责到,
“你一个未嫁的小娘子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一家子老小都悬着心,可不得有人出来奔走吗!”
“随便她们谁都行!就是你不能!你知不知道,让人知道你一个小娘子在这污秽之地待过,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她简直说不出话来,都到这份上了,这位还惦记着这些事,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执着了。她不搭理他,从斗篷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包袱,透过缝隙递给他。
杨钊心领神会的接过来,一摸还温热的,知道是吃的,眼睛一亮,摸出一枚饭团来,三两口咽了下去。缓了口气道,
“放心,我的罪名不是啥大事,顶多关个一旬。等着我出去就好了。”
“对你的官职没什么影响?”
“那清水衙门,去与不去没什么大的问题,放心,为兄攀上了大的人物,很快能东山再起!”
她控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就是他口中的大人物把他给弄进来的。
“听话啊!快点回去,别再来这了!”
在他的催促下,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着退路,看他的样子是没什么助力了,她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只能釜底抽薪,委身寿王?全了他对家族荣光的执念,也解决眼前的困境?她要好生想想,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没等她多想,走出牢房大门就看到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见着她出来,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来,那位韦家的小娘子。
韦娘子在仆从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步步生莲一般的走到她的面前,美丽的芙蓉面露出笑容,
“真是巧,在这都能碰上妹妹。”
杨玉环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做好了防卫姿态,她眉眼一挑,气势凌厉了起来,
“恐怕不是巧合吧,难为你了,一直盯着奴家的行踪。只是,我家阿娘只生了我们姐妹几个,不曾听说还有多的。难道我阿爹还有遗留在外的风流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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