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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衍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去山下转悠, 转就算了又是一个有小妖作怪的村庄, 他现在就看着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 深深地叹了口气。
庄子里的人都死完了, 就剩这个小孩被藏在地窖逃过一劫。
他没办法,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丢下不管。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嗝，愿意。”小孩哭花了一张脸, 打着嗝答应。
楚衍心想, 反正适合修真就把他扔给掌门师兄好了。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时候正阳宗还是个小宗门, 掌门是楚衍他师兄, 看到这个孩子就笑了，“师弟, 这孩子不适合我这心法, 和你倒挺合拍的, 你就收了吧。”
楚衍虽是少年老成, 却也对于师兄的意见都会考虑些许，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个孩子，这孩子洗干净了脸，看起来白白嫩嫩的, 一声不吭,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何为剑？”他问道, 就像他入了太虚峰他师尊问他的第一句。太虚峰的传承与整个正阳宗都不同, 向来一脉单传, 自然是需要悟性资质都不错的孩子才是上上之选。
“花鸟鱼石, 无不为剑，若要上乘，以心为剑。”那孩子思考了一下，答道。
掌门抚掌大笑，“师弟你看这孩子这般有悟性，正是和你合拍。”
楚衍叹了口气，这孩子确实有悟性，便受了他的拜师茶，带着他上了太虚峰，又见他不记得自己名字，便随着楚衍姓了楚，名楚辞。
如果楚衍知道楚辞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打死他都不会想收的。
楚辞其实是个话唠。才四岁就显出了他与众不同的修炼天赋以及……话唠特色。
整个太虚峰只有他和楚衍两个人，楚衍只有他这一个弟子，一开始楚衍还能忍住，被楚辞连着唠嗑了一个月之后实在受不住了，借口闭关，楚辞便下山找其他师兄弟唠嗑，一般来说，楚辞这样的小孩应该很讨人喜欢的，长得粉雕玉琢，看到就让人想亲亲他，又会说话，但是事实上喜欢他的人不少，却很少有人喜欢和他说话——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就算你不和他说话，只要你还在这里，他就可以一直说下去，让人再怎么喜欢也无法忍受下去。
楚衍叹了口气，送走了今天来抱怨的第十三个弟子。
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他盘算着，要不再找几个徒弟来分担一下他的痛苦？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楚衍师叔要收徒了，楚衍不说在正阳宗，在整个修真界都非常有名——因为他年纪轻轻修为高还长得帅。本来应该很多人参加的，因为有楚辞这个大杀器，今年来参加的只有小猫三两只，还是因为从正阳宗外面来的并不知道楚辞的杀伤力。
楚衍也不管这两人什么资质，只希望他们能让楚辞少说点话，别无所求。
楚辞顶着一张玉雪可爱的包子脸虏获了两个小师弟的心——虽然他们年纪比楚辞大，但是入门晚依旧是师弟。
楚辞说话的功力由此渐长。
一个星期之后，二徒弟朝楚衍辞行了。
他痛哭流涕的抱着楚衍大哭，“师尊你让徒儿走吧，徒儿实在受不了了。”
楚衍嘴角一抽，他也知道楚辞的性子，又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来，便无奈的放行了。
小徒弟倒是坚持了下去，楚辞的话唠他一股脑接收。
楚衍满脸愁容的看着已经六岁却还不减话唠的楚辞，觉得自己收他真是太错误了，小徒弟要是也跑了怎么办？
他尽量和蔼对着楚辞道，“你已经六岁了，该懂事了。”
“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师尊你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我能做的有很多，比如巴拉巴拉……”
楚衍深吸一口气，坚定的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为师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少说话。”
见楚辞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楚衍这才松手，刚松手，楚辞又皱着脸开口，“师尊我能忍住但是不能一直忍着啊，我忍住了可是看到您又想说话了，还有山上的灵草灵兽他们听不到我说话会寂寞的您忍心他们寂寞吗，您看您不听我说话您都觉得寂寞……”
“……停，我不觉得寂寞，他们也不觉得，你只要，少说话就好。”楚衍尽量忍住想把这熊孩子打一顿的想法，把他扔到了太虚峰后面的无间渊。
无间渊都是以前正阳宗前辈们使用过的兵器，主人死后他们就栖息在这里。
兵器有灵，不择二主。
楚衍这一扔便是十二年。本来是让他静思，没想到他竟然自请悟剑意。
小徒弟自从楚辞进了无间渊便找了个理由外出历练再也没音信了，楚衍大概也猜到是怕楚辞再出来找他，也就随他去了。
某日楚衍心有所感自己即将突破渡劫中期，于是找了个地方闭关。
……但是楚辞突然出现是什么状况！
楚衍本是在渡心魔劫，没曾想看到了楚辞从地下破土而出，一袭白衣，尘土不染分毫，一张极美的脸板着，像是结了一层霜。
他没注意楚辞的样子，只想到了楚辞可怕的话唠功力，心思一散，心魔趁虚而入，吐出一大口血，竟然是走火入魔了。
十六岁的楚辞偏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楚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事多。
他不知道走火入魔该如何，只能一声声的唤他，这一声声师尊，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担心，淡淡的刻入楚衍心里，楚衍本就心思纯澈底蕴深厚，好歹是清醒了过来，安全的度过了这次危险。
至于后面会有什么隐患谁知道呢？
楚辞倒是真没那么多话了，现在总是板着个脸，一身白衣一脸冰霜，要不是楚衍知道他小时候还真会觉得这孩子从小就冷漠，莫不是在无间渊待太久不会说话了？
他看着楚辞欲言又止，问了会不会又让他固态萌发？
楚辞背着一把剑，站在楚衍对面，如今他已经是个少年了，比楚衍还矮着一个头，仰头看着纠结的楚衍，递给他的也是一柄剑。
“这是从哪来的？”楚衍诧异的道。
“无间渊。”楚辞言简意赅，这是他悟道的时候自行飞到他手上的。
“北冥。”楚衍看着剑柄上的小篆，念了一句，突然灵光一闪，“你那柄是不是西祠？”
“你如何得知？”楚辞惊异，却仍是面无表情，好像这十几年来已经不会做表情了。他这十二年来一直在无间渊，无间渊到处都是兵器，没人和他说话，即使他爱动又话唠，却为了悟剑不得不静心下来，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副模样。
楚衍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两把剑是一对，本是以前某位太虚峰前辈在剑法大成的时候为其和其道侣所铸，没想到其道侣没能撑到那时候，于是他便哀叹三声，将其投入了无间渊。如今竟然被楚辞得到了，还赠给了他一柄……他知道这一对剑的含义吗？
但是楚辞第一次送他东西，懂得感恩，这是好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收下了这把剑。但是他还有个问题。
“楚辞……你现在还喜欢说话吗？”
“……不喜。”楚辞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我现在不爱说话了。”
楚衍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所有的师弟都因为他的话唠弃他而去，摇摇头终是拂袖而去。
楚辞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了他，也摇摇头自行回了无间渊。师尊最近肯定修行不畅，不然怎么总对着他要说话说不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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