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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2)
我这话,是建立在年轻时就有的那种闯荡天下的少年情怀的基础上;事实现在已经明了,保留在我身上的这份天性给我带来了惩罚。我可以轻而易举地一一列出以下内容给你们看,甚至还可以附上千变万化的细节:这种惩罚从何而来?它表现的方式、情形和结果等等?但是,上帝自有秘不外宣的目的,他任凭我们的欲望激流裹挟我们顺流而下,也只有他们才能对比上帝的公正无私和他们自己的错误行径中推断出宗教意义上的结论。?
总之,我出发了,不管有无工作要干;现在还不细谈这一行动是有理还是无理,我们还是归入正题吧——总而言之,我又踏上了出海的船,随之便启程吧。?
我想再谈一下我那位虔诚的天主教神父,一两句话就行;不管他们对我们抱何种看法,不管他们对一切其他平常的异教徒——这是他们送给我们的“尊号”——是如何刻薄挑剔,我深信他是一位极其真诚的人,真心祝福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但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为了尽量避免和我发生不快,有所保留地说话;尽管在其他天主教徒的口中,圣母玛丽亚、保护天使圣杰戈如雷贯耳,但我几乎从未听过他呼唤他们的名字;然而我也丝毫不怀疑他那可贵而真诚的动机;而且我毫不怀疑地认定,如果其他的天主教传教士能学学他的样子,尽管他们奉献不了什么,但他们会争先恐后地涌进波斯、印度、中国等最为富庶的异教国度,也努力到拉普兰人和鞑靼人中去传教,因为,要是他们不想这样做,取得财富为他们的教会的话,那么,我倒要赞赏他们把中国的孔老夫子也认作基督教的圣徒,而排进教会的节日表的离奇举动。?
我那位虔诚的神父向我要求,他要趁有船到里斯本而驶向那儿;用他自己的戏言说,他一生注定要作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航行。对于我而言,我要是能同他去,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但这都是马后炮了,因为老天都是按最好的结局安排一切事情;若是我当时跟他一起走了,这些叫我感恩戴德的事就决不会发生;读者也决不能再听到鲁滨逊?克鲁索的第二次旅行和冒险故事了;所以,我对自己行动的责备应该到此为止了,而是应该继续谈我那次航行。?
离开了巴西,我们横渡大西洋,直驶好望角,我们的航向大致是取东南方向,一路上也算平安无事,尽管不时也会有风暴或逆风找上门来;然而,我虽已结束了海上多灾多难的命运,上岸后未来的困难和倒霉事又落到我头上,因而在我看来,陆地同海洋一样,也能成为对我们施加天罚的地方。?
我们的船这回从事商业航运,船到了好望角以后该取向何方,得由随船的那个押运员决定,而且租约规定,船在其一路经过的港口只能停泊有限的天数。我同此事毫无关系,我也不稍加干涉;我那身为船长的侄儿全权负责与那押运员商量此事,他们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们在好望角呆了一段不长的时间,一等到船补给了充足的淡水,我们就马上取道航向直驶科曼德尔海岸(科曼德尔海岸是印度泰米尔纳德邦东部的沿海平原,濒临孟加拉湾)而去。有消息传到我们耳中,说是一艘有五十门炮的法国军舰和两艘大商船正驶向东印度;我们不能不对此表示担心,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国与法国是交战国;幸好他们只顾走自己的路,我们相安无事,很快失去了他们的讯息。?
我想,对各个地方的情况,我们罗盘的偏差、航海日志、经纬度、子午线距离、贸易风向、港口的方位等等方面作繁琐的描述肯定会使读者生厌的;除非是某个读者想去那个地方,否则几乎所有远洋航海的材料中都满载着的这些情况,一定会让读者感到枯燥无味,而且读者从中也未必能学到好多东西。?
我认为,只要提一下我们经过的地方和海港,只要谈一谈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就已完全够了。我们首先在马达加斯加岛停船靠岸,尽管那儿的人骁勇善战、诡计多端,以弓箭和长矛作武装,而且令人难以置信地娴熟地运用起这种武器,但是,一段时间内我们和他们睦邻友好,他们待我们也很殷勤有礼;我们送给他们一些刀子、剪子之类的小玩意,他们回赠我们十一头个头中等、又肥又壮的阉牛,我们客客气气地收下了这些,一部分作为鲜肉供当前食用,剩余的则好好腌制起来,以供日后船上之用。?
我们在此地补充了食物之后,又不得不多停留了一段时间,我一向好奇心极盛,想看看世界的一些角角落落,所以每到一处,只要情况允许,我总是上岸溜来溜去。一天傍晚,我们从这个岛的东岸上了岛;土著人——不妨说一句,人数非常多——蜂拥而上,在稍远处聚拢起来好奇地看着我们;由于在此之前,我们同他们进行了大宗交易,他们当时待我们的态度也很友好,所以我们没料到有什么危险,我们看到这些土著人后,就从树上砍下三根树枝,把它们插在稍距我们有一点距离的地上;在岛上,似乎这是一种标志,不但表示期望和好,而且如果对方接受这建议,他们也会插上三根木棍或三根树枝,表示他们赞同和好,但是这和好也隐含着一个前提,即你不得越过他们那三根树枝并靠近他们,而他们,也必须遵守同样的规则;所以,在你的三根树枝的范围内,你毫无危险而言,而你的树枝与他们的树枝之间的空白地带,可算是双方进行自由交谈、交换、交易的市场了。你去那里的时候,不准随身携带武器;而如果他们想进入那地方,也得先解除自己的武器,先把自己的长矛和标枪都插在那第一根树枝旁侧;一旦你对他们施加暴力,那么就破坏了和好局面,他们会立即奔到第一根树枝处抓起武器,和好局面就此打住。?
一天傍晚我们上岸时,他们友好而有礼貌地像往常一样来了一大帮人;他们带来了几种食品,以资交换,我们给了他们一些小玩意儿,使他们快乐雀跃;他们的女人也给我们带来了牛奶,一些可食用的植物根茎和几种我们乐意接受的东西;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利利,然后我用一些树枝在岸上搭了个小棚子,就在岸上过夜了。?
不知是何原因,我睡在岸上总觉得不舒服;我们把舢板下了锚,在距离只有一石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留下两个人在舢板上作照应;我让其中的一个人上岸,替我顺便弄了些树枝捞回舢板作遮盖物,于是我在船底铺上了帆,上面遮上树枝,躺下就睡着了。?
大约凌晨两点钟的样子,我们听到岸上的一个伙伴发出可怕的呼号声,乞求我们看在上帝的份上快划船过去救助他们,因为他们生命受到了威胁;这时候,我听见五声枪响,而他们带的正是五支火枪;枪声连响三遍,看来这里的土著不像美洲的生番那么容易对付,不易被枪的威力所吓退。直到这时,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被那枪声惊醒就即刻让舢板直插过去,还决定动用船上的三支枪上岸去增援那可怜的同伴。?
我们靠近岸边的动作不可不算快,但岸上的那些人早已急不可待了;只见他们冲到岸边,跳进海水中,为的是尽快上船,因为有三四百人正跟在他们背后追了过来。我们总共才几个人,其中只有五个人有滑膛短枪;其他人虽还有刀剑和手枪,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武器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我们费尽力气才把七个同伴拖上了舢板,这是因为其中的三个人伤得不轻;更为不利的是,因为土著们向我们射来密密麻麻的箭支,当我们站在船上拉人时,我们的危险性也不逊于在岸上的他们,谢天谢地,舢板上除了几条长凳,还有两三块不知怎么就遗留下来的长木板,我们连忙竖起木板,挡住了船的一侧。?
看得出,那些土著们射箭的本领都十分高超,要是事情发生在白天,那么他们只须捕捉到我们中任一人的一点身影,准保叫我们身上插满箭支。在月光下,我们影影绰绰地看见他们站在岸边,向我们投过来密集的标枪,射过来如林的箭支;这时我们已把枪装好弹药,便向他们放了一排枪,我们从他们哭爹骂娘声中,知道我们已打伤了好几个;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杀气腾腾地聚在岸边,我们没理由不相信,他们是在等待天亮,以便能更清楚地瞄准我们。?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既不能起锚,也没法挂帆离开,因为一旦这样做的话,我们非得在船里直起身来不可,而他们就可趁此机会射中我们,好比我们有把握用小弹丸射中树上的小鸟一样。我们向停泊在三海里以外的大船发了求救信号,我那船长侄儿早已听到了我们的枪声,望远镜也帮他了解了我们的情况,只要看我向岸上开火,一切就不用多说了;于是他起锚全速前进,不顾搁浅的危险尽量驶近海岸,还派出十名船员坐着另一只舢板,前来支援我们;但我们大声警告他们,我们所处的境地十分危险,让他们别太靠近;可他们还是什么都不顾冒险靠近来了;他们中的一位勇士拿着拖索的一端,泅水靠近我们,他时而以他们的船,时而以我们的船为掩护,避开敌人的视线,终于来到了我们舢板旁,把拖索紧系在我们船上;然后我们马上丢掉了一根锚索,将那只锚弃之不顾,我们很快被拖索拖出了土著人弓箭的范围;在此期间,我们一直藏匿于先前竖起的挡板之后。?
我们再被拖离大船和岸的中间,大船就顺过船身,让侧舷沿着海岸线驶进,这时舷炮齐鸣,炮弹里装着的大弹丸、小弹丸、铅弹、铁弹等等一股脑儿全轰向那些土著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死伤遍地。?
我们脱离了危险,安然登上大船之后,才有时间细想这次冲突发生的原因;说实话,那位押运员要我们不得不如此。因为据他的说法,他以前多次来过这一带,早已与土著人修好,若这次我们没有做什么事激怒他们,他肯定这里的土著是不会侵犯我们的。但情况渐渐清楚了,原来有个老妇人拿着牛奶卖给我们,她走进了我们竖着的那三根树枝的范围,一个年轻女子,拿着一些什么食用根茎和香草之类的,也尾随其后进来了——那老妇人同她是否母女俩他们也不清楚;我们这边的一个人,就在老妇人卖牛奶给我们时,调戏那一同前来的年轻女子,老妇人见状大闹起来,可那水手还不肯放手,索性把女子抱进了树丛,这时夜幕已经降临,那老妇人看不见了女子,便一个人跑了,想必回去向土著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那些人一听火冒三丈,短短三四个小时内就聚起了这么多人,差一点把我们的命都给要去了。?
在他们的攻击刚一开始时,我们的一个人刚冲击他们搭的棚子,便被投来的一支长矛扎死;除了那个惹事的家伙,其他人也都逃出来了,他为了搞那黑女人付出的代价也真够大的了,但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结局。尽管当时风起来了,但我们还是在岸边留了两天,打信号找他,又让舢板沿着海岸线走,但一无所获;所以我们决定放弃了,如果他一个人遭罪,那么损失就不算大了。?
尽管如此,我总是不甘心,总想冒险摸上岸,去了解一下他或他们的下落。那次冲突发生后的第三天晚上,我再也忍不住了,想极力搞清楚:我们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祸事,这次冲突给对方造成了什么后果。我得小心谨慎,趁天黑去干这事,以免又遭到袭击;可是,我得挑准随我去的人,他必须是听我号令的人,在贸然行动之前,我必须把这件事先做好。?
我和押运员,在我们的人中挑了二十个最强壮的男子,在半夜前两个小时悄悄上了岸,上岸的地方就是当初那晚上那些东印度人的聚集之地(东印度可指东印度群岛;即印度尼西亚诸岛或马来群岛诸岛,还可能包括以上岛屿和全部东南亚和印度在内的整个地区。马达加斯加岛虽距非洲较近,但岛上的主要居民马尔加什人在语言与文化上同东非人没有关系,但与印度尼西亚人有联系)。如我前述的目的,我在这里上岸,主要是想看看,他们是否已经撤离了,是否留下了能让我们了解他们伤亡情况的一些痕迹;我想,如果我们能抓上他们一两个俘虏,那么我们的人就可换回了。?
我们无声无息地上了岸,在那里我们的队伍一分为二,水手长带领一支,另一支由我亲自带领。我们上岸时,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敌人的丝毫动静;接着,我们两支稍隔了一点距离的队伍向出事地点进军;起先,由于夜色很浓,什么也没发现,直到一会儿后,带领着前一支队伍的水手长被一具尸体绊倒了。他们停了一下,因为可以推断出这儿是当初东印度人聚集的地方,于是就等我过去。我们决定暂停前进,因为一个小时之内月亮将升起来,而月亮升起后,就能比较容易地看出我们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我们数了一下,地上共有三十二具尸体,而其中还有两个人没有完全断气;他们中有的没有了胳膊或腿,有的脑袋被打掉了,我们猜想,受伤人员也被别人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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