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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24点, 古盲岭一个破旧的院落里,一所摇摇欲坠的房子。
葛辽拉开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 心里忽然一个激灵, 人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在那里,转着眼珠开始思考,片刻后, 他果断收回脚, 又坐在了吱呀乱响的藤椅上,裹紧了棉衣, 继续等。
十天前,他从首都又来到了九商,回来后他先趁夜去了离大祭岭最近的鸡鸣岭,想在那里租房住下。
可他只在鸡鸣岭呆了一个晚上, 清晨, 看着鸡鸣岭一群孩子骑着车子欢呼着冲上通向大祭岭的路,没有任何障碍地通过那道漂亮的鲜花拒马, 黎下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掠过脑海, 吓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鸡鸣岭村民们起床之前, 他就逃离了鸡鸣岭,在北面无人的荒山野岭躲了一天,天黑后,他直奔狐仙岭。
从空中看, 和鸡鸣岭相比,狐仙岭离大祭岭只远了四五公里, 但狐仙岭没有直通大祭岭的路, 狐仙岭的人要去大祭岭, 得先向西七八公里,到青大路后,再向南十二公里左右,这样一来,狐仙岭到大祭岭要走近二十公里。
这个距离,比鸡鸣岭要安全多了。
可葛辽到狐仙岭后,正好听到两个人边走边商量怎么取代赵家兄弟揽取大祭岭一千多亩麦田收割的活计,葛辽当时就有点懵,狐仙岭和大祭岭之间的来往好像也很频繁啊,那他住在这里一样不保险,赶紧走。
于是葛辽又在附近的山里转悠了一天,这一天,他在手机地图上反复比较,反复权衡,最终决定去古盲岭看看。
地图显示,古盲岭距离大祭岭23公里,和鸡鸣岭、狐仙岭比有点远,但葛辽一来就发现,这个破落的村庄简直就像专门为他准备的。
古盲岭是一个为了躲避战乱而形成的杂居村落,现在的华厦国政权成立之前,华厦国经历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战乱,而位于华厦国中部的九商,从有文字记录以来,只要有大的战争行为发生,必然是群雄逐鹿的主战场。
群雄逐鹿,百万大军汇九商听起来很雄壮,英雄们策马狂奔,一剑霜寒十四州想想都很震撼,但对九商的百姓,却是一次次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一次次的祸从天降故园成灰,古盲岭,是历代九商百姓躲避战乱的避风港之一。
可战乱一旦结束,一旦确定外面恢复了太平,古盲岭的人口就会迅速减少,这里真的太偏僻了,土地又瘠薄,实在不是宜居之地。
最近的那一百多年战乱,让古盲岭的人口一度达到五千多,比现在的青龙镇还多一倍,战乱结束,新华厦国政府宣布成立,古盲岭人口一下减少了五成。
其后的五年,剩下的人口又减少了五成。
后来的几十年,因为户籍限制,古盲岭人只能通过男婚女嫁来逃离古盲岭,人口减少比较缓慢,七十年里只减少了三成。
三十年前取消户籍制度,让古盲岭人大为振奋,一年之内,古盲岭就只剩下不足二百口人。
现在,葛辽来到的古盲岭,只有七户人家,二十三口人,其中二十口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剩下的三个是残疾人,这二十三口人全部吃国家低保,也就是每个月1260元生活费。
所以,葛辽跟一条腿不方便的村公所所长提出想租房子时,特别顺利,五百块一个月,就租到了一个有一所正房、两所厢房的院子。
这位叫邱大福的所长还给了葛辽一个建议,让他买下这个院子,十万块钱,邱大福把所有手续帮忙办好。
葛辽直接砍了七成,只出三万,邱大福没答应。
葛辽来古盲岭的第二天,就知道为什么这个村比大祭岭更靠近外面的世界,大祭岭被村民视为心灵和身体的永恒归宿,古盲岭却被村民嫌弃到能以逃离此地为终身成就了。
从内部看,阳光普照,宛若桃花源的风回岭、大祭岭,站在古盲岭山头,看到的却是一片灰色深渊,多看一会儿,就感觉自己会被吞噬进去连骨头渣都留不下的无边的深渊。
但如果前面是杀人不眨眼的战场,身后有个这样的地方,又会让人感觉很安全——无路可逃时,神秘莫测的地方能给人以希望。
葛辽因为这个,更加喜欢古盲岭,觉得这就是为他和他弟弟量身打造的永居之地。
他已经决定买下这个破院子,除了有人住的那几家,这个院子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他几个还没有完全倒塌的院落,大部分都已经过了法律规定的20年期限,虽然还没有被推倒种上树,也已经在青河县国土局备了案,不能再当住宅进行买卖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葛辽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农庄的人肯定都睡熟了,他可以行动了。
把刚刚扒下来的头套再扒上去,葛辽出了门。
七八公里不算近,还是根本没有路的山丘,但这对葛辽不是问题,他有个只有他弟知道的秘密——黑暗、距离和地形对他无效,他的视力不受光线影响,他跑的特别快,且任何地形都如履平地。
这是他生来就有的技能,当初从昆仑山下走到首都,昼伏夜行,他也只用了三天时间。
葛辽只在风回农庄以外使用天赋技能,靠近那圈一眼望不到头、爬满鲜花的篱笆一百米,葛辽就换成了正常人的爬山方式。
篱笆看着漂亮,却密密麻麻都是刺,好在不算太高,只有两米左右,葛辽提起一口气就跳了过去。
这边还没有开发,树木很稀疏,大多是灌木,黄栌占了一大半。
葛辽一会儿使用技能,一会儿像平常人一样,半个小时后,来到两个山头之间的一片湖水跟前。
他对着湖水陶醉的深吸了几口气,爬上南边比较陡峭的山坡,在靠近山头的地方停下,再次深呼吸,然后就地躺倒:“啊,太特么舒服了,哈哈,想赶老子走,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可是首都成大名鼎鼎的无赖葛辽,老子现在在你的农庄呼吸着最美的空气,还不用给你当长工。”
葛辽刻意让自己忘记这边的空气比西区差很多的事实,要不幸福感打折扣太多。
如果明天那个阎罗王能再来这里视察一次工作就好了,迷迷糊糊进入美梦前,葛辽这么想。
大祭岭南街39号。
易眠翘着脚一边往嘴里扔瓜子,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折叠电脑的屏幕,看那上面的人,躺不了半分钟就跳起来一次,转着身找一圈,再骂骂咧咧地躺下;然后又跳起来,又转圈圈,再躺下……
黎忱后天开学,明天晚上的火车,今晚上想和易眠说话,可她白天在服务区忙活了一天,累狠了,没说几句自己先睡着了,易眠倍感无聊之际,看到了葛辽,随即决定,今晚上就指着这个无赖打发时间了。
*
被鸟叫醒,这感觉实在太幸福了,杨阙掀着窗帘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高速度穿衣。
和官网上介绍的一模一样,没有洗澡设施,小小的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坐便器,一个小洗脸台,但在杨阙的眼里,这是世界上最合理的配置,小巧可爱,没有任何不便,也没用任何浪费。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谁会把时间浪费在洗澡和纠结能不能洗澡这种事上,享受美好的空气和风景才是真啊。
杨阙三分钟结束晨间事宜,兜里装了包纸巾,拎着手机就出来了。
一开门,脸前飘起一张纸条:我有任务,先走一步,黄昏见,万壑。
小帅哥还挺勤快,万壑收了纸条,往4号院跑,他的早餐在自动售卖机里。
吃了个肚子溜圆下来,看到隔壁一家七口互相催促着往栗园服务区跑,杨阙为自己点了个赞。
昨天,他在入口那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农庄后翻山越岭玩了七八个小时,他知道自己一觉睡醒肯定浑身疼,就微信询问,有没有早餐送到客房的服务,得到的回答是,他当时就可以点餐,早上六点半之前,餐点会打包放进自动售卖机,他到时候付款取出即可。
杨阙感觉这个服务比送客房更贴心,万一自己起不来,晚一会儿也无所谓。
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他昨天是从东面走过来的,虽然那边还有很多很多美景没有玩,但他今天想往西边走走看看,暂时不想往回走了。
现在,他就沿着小村中间的小溪,逆流而上了。
他走得很慢,清早起来觅食的小鸟很多,空中飞的,树梢上跳的,草地上散步的,每一步都是一个独特的风景,哪一个都勾得他走不动。
柴草棚那几个货已经嫉妒疯了,看到照片和短视频,连字都不愿意跟他打,只是不时发个表情,表达对他的鄙视——丢下受苦受难的兄弟们自己享福,绝对应该被鄙视。
花了三个小时,杨阙才翻过一个山头,然后他就被吓得差点滚下山坡——女孩子的尖叫声,让他以为要现场目击一出荒野凶杀案。
事实是,那个女孩子站在前面一个小山包上的一棵老杏树上,对着南面的山头在表达兴奋之情。
现在才九点多,客栈的老客人吃完饭还没赶到这里,今天的新客人应该还在入口处流连忘返,山里只有杨阙和树上的女孩子。
发现不是凶杀案,杨阙马上镇静下来,冲女孩子喊:“需要帮忙吗?”
随愿摆手,也冲他喊:“快上来,或者,你从下面直接去那个山头的南边。”
杨阙疑惑:“为什么?”
女孩子收起手机,小心地下了几个树杈后,抱着树干慢慢滑下来,指了指南边:“那边的风景,有一种不同于这边的特别的美。”
杨阙不大信,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享受美景,以风回农庄的做派,绝对哪儿哪儿都是美的,那他去哪里不都一样?而且现在,还有个漂亮爽利,他最欣赏的类型的女孩子,他决定过去看看。
一个半小时后,黎下和随愿同时爬上了南面的山头,然后,同时消声。
半天,随愿才表情迷茫地看着杨阙说:“我看到下面有几个大字,感觉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杨阙说:“如果你说的大字是鲜花版的‘员工宿舍、非请勿入’的话,我保证,你的眼睛其实还好。”
随愿又迷茫了一会儿,说:“所以,这位风庄主真的是把最美的景色留给自己,边边角角拿出来换俩零花钱?”
杨阙笑:“也不能这么说,我感觉,两边的风景算是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吧,你是觉得咱们身边的景色不够漂亮吗?”
随愿看了看脚下的草地和小野花,再看看身边的乌桕树和树上排排站的麻雀,再看看不远处姿态各异但无一不美的各种树:“不是,非常漂亮,可我还是觉得,觉得……好吧,人家已经为我们创造出了前所未见的美景,人家喜欢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享用没什么问题,都很美。”
杨阙笑着说:“这就对了嘛,要下去看看吗?”
随愿说:“当然。”
于是,两个人乍开双臂大笑着向山坡下跑去。
灵雀河两岸是完全不同于外围梨花河的风景,没有统一栽种的花树,各种不同的老树随意生长,每一棵树都像是在这里生长了几百上千年,和这里的天空、土地、山石、流水无一不和谐自然,殷红粉白的牵牛花在老树的枝干上缠绕,触须又伸向远处,和旁边树上的勾连相接,在河南岸串成一道不见头尾的鲜花篱笆。
仔细看,这里每一棵树的树冠都和其他地方的树一样刚刚抽出嫩芽,但感觉上,这里的绿色就是比其他地方更清新浓艳。
随愿特别想去对岸,在牵牛篱笆下坐一坐,可灵雀河十几米宽,水也比小溪深很多,河中间又没有小溪里那样看似自然存在的踏脚石,她根本过不去。
几十米外倒是有一座小桥,那座桥的栏杆完全被鲜花缠绕,鲜花还和农庄入口的月季一样,在空中交错相连,形成一个十来米长、三米宽的鲜花廊桥,桥两头各有两棵树,树已经有了绿色的嫩叶和殷红的花苞,还没有开放,树干被鲜花和桥连在了一起。
可就是这座小桥的南端两侧,有鲜花组成的“员工宿舍非请勿入”字样。
神特么员工宿舍,随愿对河对岸的风景心痒难忍,对杨阙说:“我做梦都不敢想拥有这样的地方,结果这只是人家的宿舍。”
杨阙点头不语。
他想起了万壑和他哥哥的电话,那家伙是不是已经来过这里了啊?要不不能那么执着,连捡垃圾吸引霸道总裁的招儿都想出来了。
随愿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后问杨阙:“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
陆而是被好友的叫声吓醒的,他以为林天赐被蛇咬了,结果,那货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架巴到院子里,就为了让他看那一脸的痘子。
“是不是好了很多?不是随时会溃烂的样子了,中间的皮肤没那么、那么酒糟了,体积好像也小了一点,是不是?六儿你说是不是?”
陆而眼睛还涩着,本来想用“是是是”敷衍过去,可看到好朋友那期待的眼神,他不好意思了,擦了擦眼睛,同时做心理建设,不能把生理性不适表现出来。
可当他真正看过去,发现并不是林天赐的心理在起作用,那些痘子真的好了很多,并没有减少,可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感真的没有了,就是比一般人严重一些的痘痘而已。
陆而真心为朋友高兴,他让林天赐把脸对着太阳,又仔细地看了看,对他说:“效果太好了,等我哥起来,咱们马上去找小沈哥,让他再给你一副茶。”
林天赐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转了一圈:“苍天在上,老子的脸好了。”
岑宇的房间还没动静,陆而和林天赐知道他之前整夜整夜失眠,就没叫他,林天赐自告奋勇,跑去服务区买了早餐回来。
岑宇醒来后,一眼就发现了林天赐脸上的变化,笑着恭喜他重返T台指日可待。
林天赐指着岑宇说:“你的黑眼圈也好了很多,脸上的……的……的灰败气也少了,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宇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岑宇微笑道:“本来就是那样,你说实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而试探地看着表哥的脸说:“哥,我觉得你心情也好了?是,想开了吗?”
岑宇点头:“嗯,我努力工作,每月按时把1/3的工资上缴,有时间就回家陪着他们,我没做错什么,不需要愧疚自责,他们是长辈,要和我断绝关系我阻挡不了,以后,我一个人好好生活就是了。”
陆而一下高兴起来:“就是嘛,是大姨大姨夫糊涂,你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干什么?以后,你就住我那儿,再找一份工作,等他们老了想开了,你再继续孝顺他们就可以了。”
林天赐说:“今天都是高兴事儿,宇哥,你吃完咱们就去找小沈农艺师和修贤哥他们吧,不能让人家花钱请咱们吃饭,咱们应该请人家才对?”
岑宇说:“今儿我请,明天你请,就这么定了。”
岑宇吃完已经十点多了,陆而和齐修贤通了个电话,三个人直接去栗园服务区等黎下他们。
栗园服务区在19和20号山头之间。
一条从西面过来的小溪,在这里分开,环出一个形状很像自然状态下人的胃器官、大约一千五百平米的区域。
六所不大的茅草房,零零散散地以不太规则的半圆形坐落那块区域的北面,房子前面的空地,是一大片自然形成的平坦的石头。
说空地其实不准确,因为那一大片石头并不是完整的一块,中间有裂缝,裂缝里不但有灌木和花草,还有古老的大树。
中间那块可以算作公共场地的最大的一块石头南面,就有一棵此时满树花蕾的千年老梨树,如果不是这棵老梨树,夏天时候,这片石头可能热得坐不住人,有了这棵枝繁叶茂的老梨树,这块石头就成了天然室外餐厅。
各个茅草房前的小块空地也是这样。
西北角相对最大的那所房子,是黎家舅舅舅妈的店,西边临着小溪,房后是两棵老橿树,房前空地南面石缝里是长得很近的三棵老柿树,柿树下的泥土地里,迎春花开得正艳。
旁边是齐修贤的父母齐兰庭和王畅的店,房前房后好几棵杏树。
最东头齐玉书和父母的店,一圈都是洋槐和黑槐,中间夹了两棵乌桕。
陆而三人到的有点早,齐修贤和黎下都还没来,岑宇觉得他们人多,占前面的位置不合适,就跟舅舅舅妈商量,去店后面黎下为他们特意盖的一小间休息室前,那里正好摆的下一张桌子,舅舅舅妈一口答应,把自己用的小桌搬出来给他们用。
他们刚把小凳子提过来,沈厚仁和贡宝一人提着一个大篮子过来了,沈厚仁提的是客人预订的菌菇和木耳,贡宝提的是客人预订的农庄出品野菜,其中就有林天赐预订的黄花苗——沈厚仁建议他吃的。
听陆而说岑宇坚持这顿他请,沈厚仁和贡宝都表示没意见,在这两个人心里,谁能请到他们老板,那是天大的面子,让老板请,那是找着折寿呢。
黎下、沈九州、怀江是和齐修贤一起来的,黎下也知道了这顿岑宇要请客,他也不介意,反正这几个人要在这里好几天,他多照顾一点就出来了。
杉下和楸下也一起来了,两只今天为了跟着出来,连小时候抱腿撒娇的招式都使出来了。
黎下担心飞飞和康康,但也绝对不会让狗儿子委屈,就给两小只下了个命令,今天不许离开虫鸣院一步,否则就不要它们了,然后,带着儿子潇洒走人。
陆而特别喜欢狗,昨天看见杉下和楸下就眼馋得不行,只是碍于第一次见面,黎下那会儿也有事,就没多问。
今天一见面,他就跑过去,想摸摸两只的脑袋,两只狗子居然没有嫌弃他,给他摸了两下。
黎下心里挑眉:儿子真聪明,能分辨好人坏人。
陆而终于问出他憋了一天的问题:“那个,它们怎么会叫这名字,是,为和你一起排辈吗?”
沈九州笑着说:“是黎下起名废,为了省力这么叫的。楸下是他刚进部队,第一次野训时,在一丛西伯利亚花楸树下发现的。”
“啊?”陆而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不浪漫,“真的?”
“真的,当时楸下这么一点大,”黎下说,还窝起手心比了比,“毛乎乎的,特别可爱,我一扒拉开树棵子,它就往我怀里挤,我就把它装兜里带着了。”
“那,杉下就是你在杉树下发现的了?”林天赐问。
“对。”黎下说,“比楸下晚两年,我在军营外的冷杉林里看到的它,也是刚出生的样子,路都走不稳呢。”
岑宇好奇:“部队不让养宠物吧?你怎么把它们养大的?”
黎下看沈九州:“有队长帮忙啊。”
众人看沈九州:还有这么好的长官?
沈九州无奈:“他为了这两只,被记了几次军纪,我再不帮他,他就跑去当别人的兵了。”
齐修贤点头:“这么说,还是我们花迷能干,部队爱惜人才呗。”
沈九州说:“这么说也对,如果不是他能干,就他那狗脾气,早就被开除军籍八十回了。”
杉下和楸下一齐对着沈九州“呜呜。”
沈九州举手道歉:“我错了,你们的脾气很好,不是,是所有狗的脾气都很好,他是,是,是黄鹂脾气,可以了吧?”
“嘀哩,嘀哩嘀哩嘀哩,嘀哩嘀哩嘀哩嘀哩嘀哩……”
沈九州话音刚落,一串又急又凶的鸟鸣声传来,一只漂亮的黄鹂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落在黎下肩上,对着沈九州叫个不停,一看就是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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