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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作品: 错撩 |作者:翘摇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8-28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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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秦时月是个到哪儿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即便被时宴摔了门, 也不会影响她吃酒店特供套房宵夜的心情。

她喝着白葡萄酒,吃着生蚝, 又做过全是spa, 所以即便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影,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可是没有节制的报应总是来得出其不意。

夜里两三点,秦时月看完电影打算睡了, 却感觉胃部一阵隐隐作痛。

时不时的胃痛也是老毛病了, 她没管, 喝了点热水就钻进了被窝。

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近两个小时后,床单上已经浸了一层湿汗。

秦时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四十五。

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窗外一点亮光都没有。

秦时月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肠胃却越发难受, 疼痛被黑夜放得无限大。

几分钟后,秦时月强撑着坐了起来, 思来想去,还是给时宴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对方却很快接起。

“舅舅,你还没睡?”

时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有事?”

秦时月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也没心思想其他的, 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断气一般,“我胃疼……”

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把衣服穿好。”

秦时月没听清楚:“嗯?什么?”

“起来穿好衣服, 我带你去医院。”

挂了电话,秦时月刚换好衣服, 门铃就响了。

她捂着肚子走过去开门, 见时宴衣衫整齐, 但好像穿的还是白天那套, 没换过衣服。

“舅舅,你没睡啊?”

时宴还是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打量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说道:“能自己走吗?”

秦时月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还行吧。”

时宴看着她,叹了口气,转身蹲下。

“上来。”

-

深夜的酒店安静得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秦时月趴在时宴背上,这个近距离,才闻到时宴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舅舅,你喝酒了啊?跟谁啊?”

时宴没有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她紧紧揪着,还一阵阵地抽气。

都疼得冒冷汗了,秦时月却还在想,她舅舅平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不仅如此,和他亲近的人会知道,他护短起来简直不讲原则。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这绝对不是可圈可点的优良品质。

但对于女人来说,这完全是无法拒绝的特质。

所以,没有女人能拒绝她的小舅舅,没有!

“舅舅,你今天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候,秦时月还不忘关心她舅舅的终身大事。

“没什么。”

“唉,我跟你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秦时月声音越来越弱,几乎是咬着牙忍住疼痛在说话,“像你这种男人,只要你稍微主动一点,没有女人能抵挡你的魅力的,我别的地方脑子不行,但这方面是很懂的,你再加加油,天下你都有。”

“闭嘴。”

“哦……”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给秦时月检查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段时间春节,大大小小的聚会没断过,光是酒都比平时多喝不少,加上今晚吃了些生蚝,所以这急性胃炎来得也不算意外。

不过见了医生,知道只是小毛病后,秦时月瞬间就觉得舒服多了,坐上车后还刷了会儿微博。

在医院折腾了一会儿,出来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新春的树枝在清晨的雾气中冒了嫩芽儿,环卫工人已经拿着扫把开始清扫公路。

今天应该是个艳阳天。

秦时月打了哈切,盘算着回去补个觉后,去青安的地标性建筑中心公园逛逛。

思及此,她便想问问时宴有什么安排。

一转头,却见他靠在背椅上,闭着双眼,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但秦时月知道他没睡,并且心情似乎不太好。

半夜被折腾进医院,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因此秦时月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

许久,在秦时月也昏昏欲睡时,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了。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啊?”秦时月倏地清醒,“昨天才来呀,怎么就回家了?”

时宴慢慢睁开眼,摘下眼镜,揉着鼻梁骨,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沉哑。

“你病了。”

“其实我……”秦时月摸了摸肚子,“还好吧。”

她这胃炎是老毛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吃了药休息一阵儿便能恢复元气。

可时宴的语气不容置喙。

一想到回家做不了什么就又要上班了,秦时月脸皱成一团,丧气地看着窗外。

“唉,感觉几天假期过得好快,回去又要上班了。”

时宴:“那你可以不去。”

一听时宴那毫无温度的声音,秦时月立刻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想去,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学到很多东西,使我成长。”

时宴戴上眼镜,轻笑了声,又刺得秦时月一阵激灵。

“不想去就别去了,在家养病。”

他这么一说,秦时月顿时就觉得自己得个胃癌也值得。

“嗯,舅舅你说得对,我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得好好养养。”

-

清晨,王美茹赶早去超市抢了最新鲜的菜,回到家里还不到九点。

她习惯性去敲郑书意的房间门,里面没动静,便直接推开。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话音落下,却见郑书意抱着腿坐在飘窗上。

王美茹阴阳怪气一番,“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郑书意披散着头发,回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王美茹上下打量她几眼,“心情不好?”

“没有啊。”郑书意朝她挥挥手,“妈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王美茹努努嘴,轻轻带上了门,转头却跟郑肃碎碎念了起来。

“大过年的,你不去关心关心你女儿?起这么早是要干嘛?中邪了似的。”

郑肃洗着菜,抱怨道:“人家起晚了你要骂,起早了你也不满意,我看你就是找事,后天等她回江城工作了,你又想的不行。”

夫妻俩拌嘴的功夫,郑书意从房间出来了。

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却没升温,特别是天刚亮那会儿,路边的绿植还凝了霜。

郑书意今天难得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裹着围巾,没怎么化妆,只描了描眉毛。

她拿上包,直接往大门走去。

“爸,妈,我今天有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说完的同时,响起关门声。

王美茹和郑肃在厨房里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看来还真是心情不好。”

“我生的我能感觉不到?”

-

郑书意打车到了水族馆门口。

昨晚,当时宴要她尽一下地主之谊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中心公园。

可是转念一想,大冬天的逛什么公园,便提了水族馆。

没想到这么个幼稚的地方,时宴居然一口答应了。

水族馆十点开门,郑书意昨晚和时宴约的也是十点,不过她提前了半小时到达约定地点。

因为昨天一整夜,郑书意几乎没有过深度睡眠。

即便经过了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她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时宴。

她不知道秦时月有没有跟时宴说过她的事情。

如果说了,为什么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如果没说——

不,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说的,毕竟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秦时月和郑书意短暂的交情根本包不住那团火。

云层散去,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水族馆门口的广场上。

看着好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其实寒风依然像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

不知不觉就快十点了。

入口处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在排队买票,有的在买路边的小玩意儿,却不见时宴的身影。

郑书意踮起脚,紧紧盯着入口处。

远处俨然的小旗帜在风里张牙舞爪,没有一刻地停歇。

越是临近十点,郑书意心里越是发慌。

有时候预感来的毫无道理,却又迅速在心里扎根发芽。

比如此刻,她隐隐觉得时宴不会来了。

一产生了这个想法,郑书意的心好像突然被揪住,悬在胸口,堵住呼吸的通道。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子,找不到安放之处。

这样干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在身体里缓缓攀爬,挠得人难受。

半晌,郑书意转身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走动了两下,然后继续等着。

这几分钟的每一秒,都像被慢放了十倍,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当广场中心的挂钟指向十点整的那一刻,郑书意突然感觉到一阵下坠感。

像沉入水里,波浪平和,却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沉。

广场上放起了欢快的音乐,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从大门跑进来,带来一阵阵地欢声笑语。

郑书意盯着挂钟出了一会儿神,呆呆地看着墙面,一个卖花的老太太经过她身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郑书意骤然回神,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一般,左右挪了两步,最后又站回原处。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

像过了二十年一般漫长。

有好几次,郑书意想拿出手机问问时宴怎么还没来。

可心虚也好,愧疚也好,她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时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迟到。

他没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郑书意只是不想承认而已,也不想亲手去戳破这一点。

过了一会儿,她裹了裹围巾,抱着两瓶矿泉水,站上了卖票窗口旁边的台阶。

那里视线好,能够将入口处的情况尽收眼底。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广场侧面,一辆车已经停了很久。

时宴比郑书意到的早。

原本早上八点多,他和秦时月已经踏上了归途。

但当车快要开到高速路口时,时宴突然吩咐司机改了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但是真的来了这里,他却找不到一个下车的理由。

刚到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空旷的广场上偶尔有几张传单被风吹起。

秦时月放倒了副驾驶的座椅,盖着外套睡得很香。

时宴静静地坐在车里,直到于阳光下,看见郑书意走了过来。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郑书意的马尾在光下轻轻晃悠,她穿着牛仔裤和白球鞋,背着双肩包,像个女大学生,但时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看着她去机器前取了票,看着她在绿化带旁安静地站着,低着头,双脚时不时踢一下小石子,也看着她好几次拿出手机,最后却又放进包里。

时宴双手抱在胸前,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远方的她。

-

十一点整,海洋馆里第一个节目开始,场内的欢呼声和音乐声快掀翻了屋顶。

而这个时候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里面越是热闹,就显得外面越是冷清。

郑书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无法在时宴迟到的一个小时候再自欺欺人。

两瓶水一口都没喝过,她抱在胸前,慢吞吞地朝出口走去。

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广场上的挂钟。

万一呢。

那一丝比头发还细的侥幸心理拦住了郑书意的脚步。

她走到门边,拨通了时宴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可是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郑书意也沉默了一会儿。

这通电话安静到郑书意觉得对面根本就没有人。

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来了吗?”

通话似乎卡顿了片刻。

紧接着,对方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来陪你演戏吗?”

怀里的矿泉水突然掉地,迅速地滚到路边。

郑书意呆滞地站在大门口,感觉浑身一下子凉透,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而她的嗓子像浸泡在酸水里,想说话,却被涩噎的感觉堵在胸口。

几秒后,她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声“对不起”,电话里就响起了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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