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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想要离开的亲军，朱载墐也不为难，恩准其脱离仪卫军职。
机灵通文墨的，直接补在各司做事也行。
或是下放到王府外的店铺，税关，或是商行里做事。
都是世代替荣王府效力，朱载墐当然不会为难他们。
所以孙思勇的话，被众人大为赞同。
说了几句后，各人又转了话题，闲聊起来。
其实若他们再议论下去，怕是能说到朱载墐弄庄园毡军的真正用意了。
一个大的庄子是一个百户。
几十个庄子就是一个卫的庄兵毡军。
王府庄子怕是有好几百个，足够编成十个卫五六万人左右的护卫庄兵。
妙就妙在，这些庄兵分布的太远了，轮流集训都要花几个月时间，只能不全部在王府集训，朱载墐和仪卫司高层商量过，打算在武昌城外设一个集训点，长沙，还有桂林等地，分别按三百里左右的范围，设集训点训练这些庄兵。
半年左右，庄兵们差不多都最少集训过两回，差不多拥有了一定的军事素养。
更重要的就是对王府的向心力会增加。
也会有更多的军人自觉，而不视自己为普通的庄园护卫，类似大户人家的护院的角色。
这也是朱载墐希望能达成的效果。
他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
事实上从古至今，从汉之七国之乱，到晋的八王之乱，再到唐时的十王宅的阴谋，更多的是权臣左右天下，压制皇室勋亲。
造反作乱的亲藩，多半没有好下场。
能成事的有一些例子，多半是在南北朝以宫廷阴谋，勾结内侍，勋贵成事。
真正起兵造反又成功的例子，迄今为止只有大明成祖皇帝一例。
靖难四年，打下的地盘又多次被官兵夺回。
一战击败五十万官兵主力，接着官兵又卷土重来。
北平多次被围，不是太子得力，怕是老窝也被端了。
多次大胜之后想攻下济南，碰的头破血流而回。
如果不是出奇计直趋南京，避开山东等重镇，看准了南京空虚，又有李景隆和谷王等人开城门接纳燕军入内，怕是靖难多半也是要以失败告终。
起兵之路艰险万分。
成功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
哪怕朱载墐心中有太多不甘，到目前为止，所行多半还是为了自保。
这也是王府上下多半没感觉到有异状的原因所在。
“看，荣王殿下。”
孙思勇等人先发觉了西华门城楼上穿赤罗四团龙袍的身影。
接着便是宁思道等人。
所有仪卫将士迅速排开队列。
青毡军们也是在军官们的暴喝下赶紧列队完毕。
“你们运道好啊。”一个武官低声喝道：“毡军最少集训三天左右殿下才会出面接见，你们今天刚到就有此际遇了，要恭谨小心，知道了么？”
“知道。”
“我等知道！”
不消军官多说，在场所有毡军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身份地位相差云泥就不消说了。
按大明祖制，任何文武官员见到亲王都是二拜六叩礼，亲王地位只在皇帝，太子之下。
在国初时，老将们还在时，已经是受亲王节制了。
比如晋王就奉命指挥过冯胜，蓝玉，傅友德和大批侯伯带领军队扫北。
一切文武官员和地方都司兵马，均受诸王节制，不得有违。
太祖明白谕令，若朝中有奸臣，亲王有权清君侧。
虽然到嘉靖年间亲王权柄等若于无，一些老规矩还是照例，比如礼绝百僚，地位尊崇。
不要说一般的百姓，就算川湖总督，巡抚，巡按，知府，这些本朝的官员大吏，不管是在湖广为官还是路过，都要至王府参拜荣王这位亲王殿下。
上个月张岳至常德时，之所以未见荣王，主要是身上还有查察荣王被告谋反之事，不便见面。
否则的话，张岳这个总督也要大礼参拜，否则会被弹劾对宗亲不恭。
当年太祖皇帝可是有明旨谕令，文武百官路过均需参拜诸王，不得怠慢不恭。
这些事造成了一种奇特的现象。
一方面是人们对王府充满恨意，百年之下积怨极深。
但当面之时，又容易困惑于对方的身份，甚至激动不已。
对眼前这些毡军来说，他们得减的赋税劳役，还有每月所领的俸粮，已经是足以使他们加倍的感激了。
至王府中看到的这些辉煌壮丽的建筑群，高大的红墙和上覆的黄瓦，仙宫般的壮丽景致。
大量的带甲亲军和穿着官袍的官吏。
这些东西更增添了人们的敬畏心理。
当看到红墙之上穿着龙袍，头戴翼善冠的身影时，这种心理已经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加上军官们的紧张态度和提醒，更使得这些村庄里出来的淳朴汉子们口舌发干，感觉到无比的紧张和敬畏。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傍晚时，金乌将落，却是此时阳光反而更刺眼和炽热。
辉煌的宫殿群中，无数人的目光都投注向朱载墐一个人。
高大身形，黑色的翼善冠下是赤红色的龙袍。
和戏文里的那些穿着五彩斑斓的皇帝王爷们是显然不同。
更具有威严气息。
更叫人感觉难以冒犯。
无比尊严。
而令人感觉亲切的便是殿下手中也按着一柄明军的制式腰刀。
大步而行。
有一股显然的军伍汉子的气息。
这使得人们在敬畏之余，也是多了几分认同感。
此时军官们才小声提醒。
大伙儿接受的全套训练。
包括队列，站姿，口令，旗号，金鼓。
这些东西，殿下也是接受了全套训练，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丝毫例外。
这些话，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有些毡军激动不已。
有的双目含泪。
殿下不仅尊贵无比，还和咱们吃这些苦楚，怪不得对咱们这些人如此优厚，原来是知道咱们的辛苦。
这一切，从城头出现，再到军官训斥，暗示。
都是已经做过好几次了。
人手多半是内情科周胜的安排。
这样做法，可以在最短时间，帮朱载墐收毡军之心。
在山呼千岁声中，朱载墐从队伍前走过。
隔着几十步远，不停向众将士挥手致意。
待他走进玉熹门时，也是情不自禁抹了下额角上的汗水。
现在这手段不是太光彩，但显然是效果显著。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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