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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避嫌，熙妃下意识地在四目相对时，移开了视线。
那名婢女看到上首的主子如此反应，难掩失望的垂下了眼帘。
而这一切全都被一旁的臻妃看在了眼里，她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心里已然预感到这对相处多年的主仆，兴许马上就会反目，心生间隙。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跪在地上的婢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坦白道。
“奴婢、奴婢姓沈名小蛮，是熙妃娘娘的家乡人，七年前熙妃娘娘回家省亲，见奴婢懂得些许飞檐走壁，隐藏气息的本事，便让奴婢跟着她入了宫。平日里就在熙和宫里伺候，偶尔帮熙妃娘娘在各宫娘娘的膳食里下点磨成药粉的洗胎丸……”
若说之前面对臻妃还有尤大人说的那些话，臻妃都能佯装冷漠、事不关己，那么在听到沈小蛮开口以后，她便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无动于衷。
尤其是在沈小蛮说到在各种娘娘的膳食里下洗胎丸的时候，熙妃更是难能可见地变了脸色，扬声怒斥道。
“住口！狗奴才，枉费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受奸人指使这般诬陷本宫！”
熙妃攥着衣袖，手背因用力而发白。
她一脸怒不可遏地看着沈小蛮，似是没想到她会心生背叛。
在她的话下，沈小蛮的肩膀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下，但是很快便又调整好心绪，面无表情地说道。
“娘娘恕罪，奴婢也不想背叛娘娘！可娘娘若真带奴婢不薄的话，刚才奴婢向您求救时，您又怎么会移开视线，假装视而不见？”
“你……”
沈小蛮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熙妃一愣，正要开口，却被沈小蛮抢了先。
“怕是您从来就没想过救奴婢吧？可是若非娘娘将奴婢带进宫，指使奴婢将那只玳瑁手镯放到臻妃娘娘的妆奁盒里，奴婢又怎么会被臻妃娘娘抓个现成？而且奴婢的性命纵然轻贱，但也是爹妈父母养的，既然娘娘不肯救奴婢，那奴婢只能自己想出路！反正臻妃娘娘答应奴婢，只要在圣上面前将您让奴婢做的那些事情一一交代，她就会请求圣上放奴婢一马！”
沈小蛮的话里藏着怨气，显然是对熙妃刚才无动于衷的行为充满了怪罪和埋怨。
想来熙妃也没料到，只因为她一时的退缩，竟然就引来了沈小蛮的疯狂反扑，这会心里想必也是追悔莫及。
那边，沈小蛮并不知道熙妃在想什么，此时的她显然是为了熙妃的冷漠心灰意冷，大有破罐子破摔，同归于尽的意思。
所以没等熙妃开口，她便又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
“奴婢还年轻，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至亲，实在不想那么早就丧了性命，求娘娘成全奴婢吧！反正大公主无什大碍，只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宫人而已，陛下定然不会重罚于您的……”
沈小蛮声音委屈无助而悲切，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为了活命病急乱投医。
毕竟在各宫宫妃的膳食里下洗胎丸这种罪责，哪是臻妃三言两语的求情就可以免除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臻妃还真是好手段，捕捉得一手好人心。
知道人性最脆弱的地方是哪里。
皇甫谣挑了挑眉，心里大概猜得出来昨夜到现在，这个叫沈小蛮的婢女，定然受了一番不小的刑罚，只是乡野之人，到底不比城里长大的人金枝玉叶，所以显然是全都承受住了，才会落得这么一身狼狈。
这也是为何，熙妃明明知道沈小蛮一旦被抓，尤泰兄妹定然会来兴师问罪，却还如此淡定冷静的原因。
因为她料定，沈小蛮从小过惯苦日子，性格坚韧，在他们的酷刑下，定然也问不出什么来。
却没想到，有时候，攻破一个人心防的，并不一定要是肉体上的疼痛，还有可能是精神上的。
足以想见的是，臻妃在发现言行逼供，从沈小蛮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后，定然是改变了方法，从她的家人方面入手，又许以承诺，再告诉她，胥黎帝和熙妃多年相伴的感情，必然不会重责于她，借此来减轻沈小蛮心中的负罪感，从而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坚持压垮。
想明白这点，皇甫谣挑了挑眉，心中对这个前世没多少交集的臻妃，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住口，你这个贱婢，本宫何曾让你做过这些事情？明明是你自己贪心不足，受了奸人的蛊惑，反过来陷害本宫的！”
熙妃也是乱了阵脚，说着，甚至不顾胥黎帝也在场，直接对底下人命令道。
“来啊！还不快将这血口喷人的贱婢拖下去！”
可惜在场的人并没有人听她的命令，也是，胥黎帝还在上首坐着呢！他都还没发话，熙妃的意见又算得了什么。
与此同时，沈小蛮一听熙妃说要处置她，也吓得血色尽失，连连磕头求饶道。
“冤枉啊！皇上，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昨天夜里确实是熙妃娘娘让奴婢去放玳瑁手镯的，如有半句虚假，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啪！”
沈小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熙妃一巴掌打断！
“吃里扒外的东西，若知道你是这么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本宫就不应该把你带进来……”
熙妃简直都要疯了，她愤恨地瞪着下面跪着的沈小蛮，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她。
臻妃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副主仆二人反目的画面，等到觉得差不多了，才悠闲地出口道。
“姐姐何必如此着急否认，是不是诬陷，待继续问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尤臻儿，你少在那里煽风点火，谁不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很久了，这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抓我的把柄，还不是怕我挡了你的道！”
熙妃气急败坏的说道，脾气一上来，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臻妃也不在意，径直看着沈小蛮问道。
“你说是熙妃让你在本宫的妆奁盒里放那个玳瑁手镯，可知她为何要你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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