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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丑时了,沈君逸一定睡觉了吧。
宋晓轻轻地推开主卧的门,远远瞧见桌上果然有那碗水晶蒸饺,她狠狠地闻了闻,好香啊。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一挑眉,蒸饺果然原封不动。
她抓起一个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真好吃,随即向里屋床的方向瞪了一眼,嘴边的动作一僵。
沈君逸不在床上?!宋晓瞬间打了一个寒颤,莫非他还未睡下,此时正醒着嘲讽地看着她偷吃的举动?
宋晓又塞了几个蒸饺在嘴里,随即转了一个身,果真瞧见沈君逸坐在桌前,长长的墨发垂荡着,在微风下轻轻地摇动。月白的衣服在昏暗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蓝光,朦胧而飘渺。
此时,因为青丝遮掩面容的原因,宋晓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能瞧见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长长的睫毛轻垂着,目光似乎望着桌上的账本,而他的身边还堆着一叠。
偷吃被抓包!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了。宋晓红着脸将食物吞下,轻声道:“你……这么晚还没睡啊。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了……”他真用功,宋晓有些自惭形秽,自己简直是女尊社会混吃混喝的小白脸。
她刚跨出一步,那边的人儿已经动了,他的手微微一松,脸向下沉了几分。
敢情睡着了啊。
宋晓轻舒一口气,刚想默默离去,但看着半开的窗户,又别扭地转身走了回来,轻轻地将吹着冷风的窗户阖上。
然后她抿了抿嘴,轻轻地接住了沈君逸那个不断下垂,即将于桌子做亲密接触俊美无比的脸。
他的脸就靠在她的胸口处,整个身子因为惯性的滑落不得不倚靠在她的身上,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扑闪扑闪着。纤细白皙的身子,单薄衣衫下隐隐约约展露着性感的锁骨。
宋晓的脸腾地红了,胸口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的手环着沈君逸的腰,她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这样的动作暧昧无比,可她却不忍放手。
她在心中默念一百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不知为何美男在怀,清香扑鼻,心中似有一只小虫在不断地啃噬,它边瘙痒地啃着,边道:“他是你夫君,为何碰不得?其实你想和他……”
宋晓被这个想法大惊,她恍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摸到了对方的胸口。她的自控能力何时那么差了,还是因为这是女尊世界所以女人的欲望比较强?
那种欲念越发强烈,宋晓的眼睛也染了微红。她惊吓地后退了一步,望着沈君逸缓缓垂下了头,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也不知沈君逸是太过劳累还是怎么回事,竟完全没有醒来。宋晓轻抚一口气,安抚着自己那颗受惊的心脏。
见他如此劳累,宋晓的心中划过怜惜。这厚厚的十几叠账簿,他一晚上怎么可能看得完。宋晓仍记得,自己在公司里做会计时,每逢月底都忙得要命,为了赶工作,那段时间一直熬夜,每天都顶着一张熊猫脸。
可如今是月初啊,为何沈君逸在月初也要看账本?
翻着账本的手一顿,宋晓眉心直跳,忍不住无语。上次只看了一本账本,她几乎看不明白,如今看了连续几本,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宋家在东沐国的产业极多,特别是江南一带,总共加起来几乎有上百本账本。这里面包含了宋家的各种产业,其中有四项最为鼎盛,饭店,布业,药业,粮食。
每个掌柜呈上来的账簿各不相同,都有自己的记账方式。你想,几百本账本,要统一归纳整理,盘算盈亏,这要看到什么时候,也只有沈君逸这种非人类才会消化得那么快。
此时,宋晓对沈君逸万分佩服加膜拜,他每天打理那么多生意,核算那么多的账目,竟然还能将所有有疑问的地方都圈了出来,做了标注。
宋晓自从学会计以来,一直遵循着借贷守则,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而古代的记账方式原本就落后,借贷方不写清楚就算了,竟连账目一条一条出入也没有分类。若有人作假,查账的人也不一定有精力将他们一一揪出。
所以,沈君逸即使查出了一丝诡异之处,若不将整本账从头到尾核算一遍,也是看不清究竟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样又费时又费力,还容易让人钻空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犯了,一想到此,宋晓只觉得一阵怒火涌上。那些掌管掌柜轻松了,随意记记,倒是苦了看帐的人。如果是她,一定把账本甩回去,让他们重做。
还有这本!宋晓抽出一本,记下了它的名字——益州粮庄。这上面数字涂涂改改,一看就有问题。果不其然,结尾竟然赤字,竟然还希望宋家住宅拨款。
林如烟和林如言便是从益州来的,近月时常水患,粮食的收成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但毕竟秋月收割,现下还影响不到。此时买的粮食都是春季遗留的,如今粮食价格飞涨,几乎比往年翻了十倍。粮庄竟然没获利,说出去谁信!
想着账本的怪异,宋晓不死心地又翻了几本。难道就没有做账做的好的吗?
亏损四千两。
亏损三千两。
亏损一千五百两。
亏损三百两。
这个……
手一顿,她才发现旁侧一叠的竟然全是月星楼的,整整十二本,竟然没有一本盈利的。
——我听母亲说这次宋老夫人对沈君逸的第一个考验是一直亏损的月星楼,我猜他是没能力……
月星楼竟然亏那么多?而且越亏越多!虽然她有信心将月星楼重振,但她们竟然拿亏损这么多的月星楼当考题来欺负沈君逸,她越发觉得不公平,这简直欺人太甚!
宋晓怒气冲冲,恨不得把桌上的账本全部撕烂,这时耳边传来一道轻喃声。她低头瞧见,沈君逸趴在桌上,睡相极不安稳,眉头轻蹙着,身子渐渐地向她倾斜着,似乎想要吸取她的暖意。
鬼使神差的,宋晓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抱起,心中对他又是愧又是疚。这是女尊世界,男子不该如此辛苦的。
他的身子很轻,或许是最近吃得太少的缘故。她自己也纳闷着,她何时如此大力水手了,最近没吃菠菜啊。
可真相就是,她很轻松的,甚至极其轻松地将沈君逸抱进了里屋,整个过程脸不红,气不喘,除了心跳不断不断地加速似要跳出她的胸口一般。
她小心地弯下身子,将他轻轻地放至在床上,甚至体贴地为他盖上了被子。
“谁?!”寒目猛然一睁,从中散发的杀气与威压将宋晓定在了原处,身子轻颤了一下。她清楚明晰地看到沈君逸的手摸到了枕头底下,那迅速麻利的自卫动作让宋晓不由地猜想莫非他把他那把宝贝的银剑放在枕头低下了?
“是你?”沈君逸的手一缩,眉头皱成了一条线,脑袋空空的,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的状态,似乎还没想明白宋晓这么晚为何在他房里,她不是睡到隔壁间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怎么睡在床上?
“你没事吧。”沈君逸的神情很奇怪,脸色泛着苍白,额头竟有汗渍滑落。他莫非又做噩梦了?刚才的杀气是对着谁的?这样的杀气让她很惊慌,心头萦绕着一丝不安和惶恐。
“我没事。”沈君逸用手揉了揉眉间,整理完了情绪,他疲惫地垂下了眼睑,“这么晚,大小姐找我有何事?”
“我……”宋晓上前一步,手微抬,刚想再说一些关怀的话,谁知胸口的某样东西竟顺着袖子滚落了出来。那长长的玉柱,坑坑洼洼的形状就这样大刺刺地展露在两人的面前。
“你!”
沈君逸微怔,瞬间又冷怒道:“大小姐半夜光临,果然是想做见不得人的事。大小姐是忘记我们的约定,还是终究忍不住自己跌欲望要现原形了?”那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直直地望着宋晓。
“这,这不是……我没有……”宋晓一时口吃,又急又怒,她连忙将那东西捡起,放入怀中。这个烫手山芋,真是害死她了!她回家后忙着见母亲竟忘记把它丢掉了!
“这是意外。”宋晓干笑着,“沈公子,我写的协约我自然会遵守,我定然不会冒犯你的。”
沈君逸脸色一沉。意外?宋晓来房间不知多久了,他竟然此时才发觉,他何时警惕性如此之低了?他还记得不久前自己还在桌前看账本,如今竟然在床上,宋晓的怀中又藏着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这会是意外?!当他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哄骗吗?
“沈、沈公子,太晚了,我、我不打扰了……”望着沈君逸那嘲讽不信的眼神,宋晓只觉得头脑乱成一团。她结结巴巴地说完,逃难一般地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将他的房门关上。
宋晓为何进来,宋晓想干什么,沈君逸现在懒得理会。她若真欲不轨,他不介意再小惩她一下,大不了再被宋鑫说上一顿。其实,本来他就不该低头,让她太得寸进尺。
沈君逸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地阖上,微微颤动着。枕头下的确藏着他的剑,这并不是用来防宋晓的,是他这几年的习惯。剑在身侧,才有真真切切的安全感。所以若刚才他神志不清,内力有恢复的情况下,宋晓的命早已经没了。
该起来看账本了,可是好累……他连睁开眼皮的力量都没有了。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切,真切到他一瞬间流露出自己心底深处一直压抑的情感,此时更是抽空了所有他强撑着的力量。
娘,今晚,就让我歇歇,好吗?
我怕这样下去,我会撑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为你们报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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