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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臻此刻的姿态很悠闲,他靠在吧台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高脚杯中慢慢融化的冰块,认真的模样似是在做什么学术研究。
注意到宴和的到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语气平淡,“你酒量看起来不错,还以为像当年一样,一口威士忌就能放倒。”
宴和措辞谨慎,“年纪大了就练出来了。”
实际上,到底怎么练出来在哪里练出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严臻哼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巴微抬示意对方站到自己对面,“过来这边。”
宴和姿态温顺的走过去,在吧台前面站定,这一处灯光并不刺眼,多少让人多了一两分安全感。
“浴袍脱掉。”
或许是受职业影响,严臻在命令方面的措辞格外简洁直白,不含多少情绪,宴和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浴袍,选择了听从。
从善如流的动作不再迟疑犹豫,反而多了几分坦然与果断,这种模样的宴和让他想起了久远之前的不快回忆,说真的,真是很让人不爽。
严臻眯了下眼,眼神更冷了些。
没有备用换洗衣物,浴袍之下的宴和全身赤-裸,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微冷的空气刺激得肌肤寒毛直竖。
打量评估物体是否有碍眼瑕疵的眼神,冰冷淡漠,很符合金主这个挑剔货物的身份。
看了许久,像是终于对货物满意,严臻点了点头,“我去洗澡。”
他没再做什么说什么,但反而是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被评估的青年咬紧了牙关。
因为曾经品味过这个人最特别的亲密与温柔,所以现在这种情形更显得残酷,至少,对比其他可被选择的金主对象而言,和严臻在一起,是相当充满挑战的折磨。
金主的背影消失在刚刚使用过的浴-室里,宴和手脚利落的赶紧穿上浴袍,打了个冷战,“果然还是虐心最好,虐身什么的,我等咸鱼真是承受不来。”
“小禾苗现在还不打算改变主意吗?”关心搭档的525,难得出言询问,毕竟,除非必要,它总是很不舍得宴和吃苦受罪。
宴和摇头,语重心长道,“525,你要知道,我和已经变成大佬的小星星一样,现在都是真正的耿直boy啊。”
好吧,随你开心了,525不再干涉,将自己关了禁闭开始打游戏,毕竟接下来的场景不适合身心健康的它围观并参与。
严臻洗了个战斗澡,擦着头发出来时,被潜规则的对象已经安静乖巧的坐在了床边,注意到他的动作,识趣的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开始为他服务。
单纯从床-伴这个身份角色来看,还算合格。
男人乌黑的短发很快被擦干,扔掉对方抓得紧紧的毛巾,严臻坦然自若的坐在床边,吩咐宴和,等着被服务,“取-悦我。”
宴和顿了下,慢慢地靠了过去。
落地窗外属于夜晚城市的暧昧迷离取代了白日里的浮躁喧嚣,安静的房间里,逐渐响起了细碎声响。
总得来说,这是一个还不错的夜晚。
前面是宴和主场,用尽浑身解数服务金主,后面是严臻主场,主宰一切。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宴和满心庆幸,还好525给他加载了“床-上运动”技巧的所有数据,不然他铁定出丑。
就是可怜未来小星星的另一半,日子痛并快乐着了。
***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早已不见严臻人影,在525的早安问好声中,宴和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悠进了浴-室。
彻底放松身体滑进放满热水的鱼缸里,他有那么一秒后悔自己的年少无知。
如果潜规则这么累的话,当真是不如工作来得轻松了。
身为一条被翻来覆去煎了许久的咸鱼,他想回到昨晚打死那个大言不惭的自己。
果然,今天流的泪,都是昨天脑子里进的水。
浴-室中,坐在浴缸边缘打算和搭档分享新消息的525刚抬头,就看到一直沉默坐在浴-室里的伙伴,眼角有亮光闪过。
滴落在水面上的水蔓延出波纹,525突然提起了心,该不会是昨晚……
宴和声音嘶哑,满眼怜爱的看着水面下的阴影处,眼泪不停哽咽道,“可怜我的大宝贝。”
525:???
“都破皮了。”他语调更加凄惨,充满了不能释怀的哀怨与悲愤,“好可怜。”
525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于明白了搭档的意思,沉默一瞬,赞同的附和,“大佬确实很过分,所以为了大宝贝着想,你可以考虑换一个计划。”
“开弓没有回头箭。”宴和这句话说得无比痛苦,“我是一个认真对待工作的人。”
虽然同情,但525很认同搭档在工作上的认真态度,于是明智的保持了沉默,顺便兑换了一个消肿药膏以表爱心。
艰辛的收拾好自己,宴和确定他那位金主什么信息都没留下之后,一路灰溜溜的出了会所。
他刚回到自己那个小公寓,经纪人的电话就来了,“宴和,我这里有个工作……”
***
炎夏将尽,温度依旧不低,一晚上没睡好的沈奕早上接连开完两场重要会议,在办公室见到了被他惦记一晚上的好友。
和对方吃饱喝足的靥足与慵懒相比,他就像一颗脱水的咸菜,从里到外都干巴巴的。
“还以为你会春宵苦短,没想到居然还记得工作。”沈奕阴阳怪气。
严臻翘着二郎腿,抬头看过去,“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
一杯浓咖啡下肚,沈奕精神头好了些,不免又起了八卦的心情,“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这不像你的作风。”
“我什么作风?”严臻似笑非笑。
“我以为你最讨厌潜规则这种事,不说其他,就说宴和的身份,总之,实在是出乎我意料,”沈奕叹气,“早知道把他弄到你面前会多出这么一桩事来,我肯定不会随便插手。”
教训人的手段有很多,但对严臻来说,真没必要选现在这种。
对此,严臻不以为然,“你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沈奕也不是非要插手朋友私事的人,不过是天生爱操心了些,因此显得有些婆妈而已,既然对方再三确认没问题,他也不会追着不放。
毕竟,他正事多得天天忙不过来,还真顾不上宴和一个小人物。
和沈奕商量着组建剧组的事,严臻难得在工作中走了神。
从重新见到宴和到现在,不到一天时间,他再次对他产生了影响。
多年前的曾经,在那个人身上,他拥有着连自己都惊讶畏惧的充沛感情,年少的时候,以为一切都将这么持续下去,简单却美好,然而,冰冷的现实教导了他。
他在宴和身上错了眼,跌了人生中最大一个跟头,吃下血泪教训之后,远走他乡,流逝的时间让曾经的喧嚣与热情慢慢冷却,甚至让他再想不起那些无法释怀的曾经。
一年又一年中,他对这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淡,无论是曾经的喜欢也好,还是后来的憎恨也罢,都慢慢淡化,若非偶尔看到这个人的影像与资料,他差不多都要忘记这个挫折与教训。
这并不寻常,不只是记忆,还有感情。
如果其他人站在他曾经的位置上,对于做下一切的宴和应当是难以忘怀且憎恨的,但事实上,即便曾经的感情再强烈与炽-热,随后他都渐渐忘却了,包括这个人带给他的伤害。
他回国时,从来没想过要将人这个找出来教训或者蓄意报复,在他看来,那并无必要,因为宴和这个人的存在根本无法让他心起波澜。
然而,这一切认知,在昨晚再次见到站在面前的那个人时,被彻底打破。
和过去看过的资料完全不同的,一瞬间让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心境的宴和。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心底翻涌而出的黑暗情绪,层层叠叠,漫无边际。
那些憎恨清晰深刻得仿佛一切发生在昨天,他心底满满的充斥着想要撕碎他毁掉他的冲动。
最好能一口咬断这猎物的脖子,让他凄惨求饶,瑟瑟发抖,哭着臣服,献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从肉体到心灵,彻底臣服。
这些汹涌复杂的情感与思绪他牢牢的按捺在心底深处,不给它们越笼而出的机会,直到宴和当着他的面选择了沈奕。
沈奕是他的好友,严臻很清楚,然而那一瞬间他的嫉妒铺天盖地,尤其是对宴和,他心底清晰的涌现出了一个深刻且坚决的想法——毁掉他,彻底的毁掉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各种意义上。
***
宴和跟在难得敬业的经纪人身边,去参加了一个偶像剧男配角的试镜。
以短平快闻名的圈钱剧组,内里一溜儿的当前流量小生与花旦,他这个过气明星站在一群颇有辨识度的男男女女中,惹来不少视线。
不过是一个演技要求不高的男几号,他试镜表现良好,经纪人先生仿佛也很有信心,似乎很确定他能拿下这个资源。
宴和心下同情,对525道,“让我们这位神队友失望真是不好意思,毕竟他帮了我大忙。”
“你就这么确定你还会被继续封杀?”525看起来并不太肯定。
“说了我们小星星是耿直boy,怎么可能让我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宴和对来自前男友的恶意显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再者说,我记得他新电影马上要开拍,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得去大佬的剧组报道。”
“在大佬的电影里面打酱油都比混迹这种三流剧组强。”525诚实道。
一个是国际名导的大制作电影,一个是流量咖聚集的爆米花烂片,真要给了这种待遇,大佬可以说是前男友的业界良心了。
宴和对搭档的傻白甜嗤之以鼻,“天真!”
“你以为小星星是什么人?”他满脸痛心疾首,“脱了裤子不是人,提上裤子不认人啊,525,要认清现实!”
525认真记下搭档的名言,表示自己受教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果真如宴和所言,这个近在咫尺的好资源被人截胡,经纪人的期待落空。
回公司的途中,他接了一个电话,原本黑沉的面色渐渐好转,最后,爱莫能助的看了宴和一眼,换来对方疑惑不解神情。
于是,宴和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状况下,被原经纪公司几乎是送瘟神一般扫地出门,看着丝毫不会良心痛如释重负的前·经纪人·曾·神队友,他神情消沉,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经纪人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送上一句“保重”转身走人,当真是很雷厉风行了。
宴和拖着沉重的身体演绎着凄惨失落的失业人士,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如果不是想满足小星星的愿望,我早就打车回家享受空调了。”他和525吹嘘着自己的敬业。
或许是因为新工作内容和从前有了天壤之别的差异,如今的宴和心情总是不错,少了几分战战兢兢,多了几分放飞自我。
525乐得见搭档这么自娱自乐,只要不影响工作,总比时刻紧绷精神好得多。
从前的任务,总需要小禾苗时刻紧绷精神,用百分之百的心力去观察周旋与攻略,现在的任务虽然看似辛苦,但反而轻松得多。
前提是,对于那些来自曾经亲密的人的憎恨与恶意不那么在意。
525觉得,小禾苗他做得很好,希望以后也能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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