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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夜晚微寒，长昭静静地躺了许久，未闻见外面有太大嘈杂动乱的声音。
长昭伸出左手扯出一角被褥斜斜地搭在肚子上盖着。突然耳蜗鸣动，听到外面大街上有一队人马急促奔走跑动的沉重声响，来了，长昭脑子里炸裂般响起一阵警铃。
长昭缓缓放回左手，右手紧紧握在匕首刀柄上。那是一把赤金铸就的利器，十岁那年皇兄送的生辰贺礼，长昭一直带着防身。上面繁复的花纹让长昭摸着感受到了寒光与内敛的杀气。
长昭还在侧耳倾听着，一队人马步伐急促地跑过去了，是在追什么人？好像，其中一个更沉重的呼吸扒在了客栈椽檐上，他还在往上移动，速度很快，他爬到了顶层上房，“咯！”他推开了支摘窗……等等！有血腥的气味。
很浓的血腥味越来越近，他的步子在靠床榻移动。这个人受伤了，他在被人追杀？很可能就是被城外驻营的那些兵痞们追杀！
就是现在，长昭眸子瞬间睁开，眼中寒光尽冽，“喝！”在那人带着利器扑下来之前，长昭携着匕首突然翻身而起一声暴喝，匕首死死抵在那人颈项上。
匕首很锋利，虽然长昭在看清来人的脸的时候及时地收了回来，但还是看到他脖颈上被划破皮流下了一道血线，空气中血腥味更加浓厚。
长昭没想到他是真的直直地扑下来的，但手上却没有带着凶器，全身褴褛，很多处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没有处理，看得出来当初伤口止血也是全身在沙中滚过一道的痕迹。
看着伤口狰狞地和砂砾纠缠着长到了一起，长昭呆呆地站在榻前许久，才反应过来要抬手去捂那道刚刚自己割出来还在流血的伤口。
“小虎……”长昭喑哑地唤出声，才知道自己喉咙梗得有多么堵塞。齐威却瞬间抓住长昭的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扬手抖开被褥严严实实盖住两人。
街道上那一队人马去而复返，夹杂着混乱的步伐踩在地上。“砰砰砰！”有人敲响了客栈的大门，内堂掌柜沉重地咳吐一口浓痰，是给客人们传递信号，骂骂咧咧地吆喝着起来开门。
而此刻上房内，在齐威的身体要压过来时，长昭手腕轻轻撑了一下，撑在齐威胸前，那里正好有一个巨大狰狞的伤口，齐威却并无痛楚反应。
长昭才明白过来，也许这些伤口早就已经结痂了，血腥味也不过是齐威太久没有清理过身上污垢的缘故。
抬起眉眼与齐威四目相对的时候，长昭感觉自己仿佛还身在梦中，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抚上齐威的面颊，一切都是有真实温度的，再也不像三年来梦中的那些虚幻泡影。
在齐威讳莫如深的浓墨眸色倒映中，长昭看到自己两行憋了太久的眼泪就这么齐刷刷地滚落下来。齐威一个倒置，将长昭对调位置放在胸前，那泪是滚烫的正落在他的胸口。
长昭咬牙隐忍着吞回眼泪，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哭出声来，怕楼下的阵仗会给齐威带来麻烦。
长昭从看见齐威起，确认了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后。长昭又恨又怒，又惊又怕，咬牙切齿地双手不停地捶在齐威胸口，被他抓住双手不能动弹以后，索性恶狠狠地一口咬在齐威肩膀上。
长昭发泄着，本以为齐威会给她回应，却没有。
齐威只抬起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长昭，眸中含有无尽浓重的墨色，薄唇紧抿着未曾说一句话。
长昭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虽然以前齐威也常常是这副模样，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但如今隔了这么久遇见自己不该是这种反应。
“你……怎么了？”长昭推了推他。齐威却眉心微微一皱，冰凉的指尖轻轻抵在长昭唇边，同样喑哑的嗓音倾泻而出，“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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