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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诚微微握紧了拳头,仿佛意欲抓紧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曾想,他有时候,真是恨极了她的潇洒和淡漠。
天知道,他宁愿她恨他啊……至少,至少,那还是一种在乎。可是,她似乎,从始至终,连一丝丝的情绪都欠奉。
失落的站在接头,车的影子已经走远,可是那个年少时的爱人,却似乎逆着时光洪流而来,越远,越清晰。
车上。
秦殇将头轻轻地靠在窗玻璃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之色。
华君生轻轻漂了她一眼,脸色有些微红:“秦殇,这次,你想去哪里吃?随便你挑……”
秦殇微微回了一个笑,没有了百花盛开的灵动,反而就像是千年无垠的沙漠,一片荒凉与寂寞:“君生,抱歉,我突然没有了胃口。我想回家了……麻烦你送我回去,可以么?”
华君生略微有些担心地看了秦殇一眼:“你心情不好?”
秦殇微微点了头,似乎说给华君生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被伤得次数多了,累了,就有些乏了,总觉得似乎,就这么麻木了。可是,实际上,到最后,心,还是会疼的啊……”
华君生揣测般的轻轻瞥了秦殇一眼,却又不敢多看,只是微微红着脸:“可是秦殇,人生总得有苦又甜。你总执着于那份苦,何时才能注意到那些个馨甜呢?”
甜?她的人生,还有甜么?
秦殇自嘲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跟华君生再辩解。
上帝本就是不公平的,就算去哭诉,去示弱,又有什么用呢?
该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是。
上帝,可从来不会怜悯谁。
到了楼下,华君生主动上前帮秦殇开了车门。
秦殇微微倚在车门上,抬眉看着面前的华君生,缓缓地开口问道:“要不要上去喝杯茶?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害得你跟我一样没有饭吃……”
华君生蓦地睁大了眼睛,小鹿样的眼神直盯着秦殇,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你、你、你,你竟然邀请我上去么?”
“额……对啊……”秦殇奇怪的看着面前脸涨得通红的华君生,不明白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依旧礼貌的笑了笑,轻声道:“我害得你跟我一样忍饿受冻,于情于理,都该请你上去坐坐。”
“我……我先走了……”然而华君生犹如受惊的小鹿,一下子蹦了起来,窜上了车就开了出去。
这人……秦殇忍不住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地看着逃窜而去的华君生的车影,摇了摇头。这个男人,纯净的就像是小鹿一样,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当初,她也曾经有这样纯净的时候。
纯净的喜欢,纯净的爱,纯净的依赖。
只是,这些纯净,都被那个男人,压在碎瓷片上,随着他的撞击,全部撞碎,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她的一颗心,早就在那次的残忍以待下,变得支离破碎,不复当初完整纯洁。
微微叹了口气,秦殇忍不住有些羡慕,假如,她,也能如华君生一般活着,多好。
正在秦殇感慨之时,她的肩膀蓦地一紧,一只手大力的抓住了她的肩,将她拧了过来:“都走了这么久了,还在这里依依不舍的,给谁看?”
秦殇面色不变,眼里却闪着诧异。程景诚,他……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程景诚黑着脸,双眼中燃着名为嫉妒的火焰,恨不能将秦殇烧个干净。
有什么可以看得?
他程景诚,哪里不如那个容易脸红的小白脸?
他曾经固执的叫她,他的秦殇。他那么笃定的认为,秦殇是他的,永远都不会改变。
然而实际上呢?他巴巴的甩掉了金若晴的纠缠,一路狂奔来到她的楼下,想要问一问,她是不是生气了,想要停一停,跟她解释他的苦衷。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她对着那个面目温文尔雅的男子,笑得犹如扶桑花开,梨涡诱人。他看到她与那个男子笑着话别,一直目送那个男子离开。
甚至,他的车影都已经不见,她依旧站在那里,神色时而愉悦,时而缅怀。
该死的!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对着其他的男人,笑得那样好看?
秦殇面色一冷,看着面前的程景诚,声音几乎冰寒刺骨:“我是否依依不舍,似乎并不关程总的事儿。”
程景诚眸子里的小火苗越燃越旺。他看着秦殇,恨不能将她拥在怀里狠狠蹂躏:“秦殇,你就是连一个解释,都懒得跟我要么?”
“你可以每次都解释。”秦殇微微低下了头,声音却是越发的冷:“可是,我不是每次都可以让你伤害。程景诚,你总是想着还是可以弥补的,可是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是会难过受伤的?
凭什么,你就能肆意地伤害一个人,然后仅仅是一句道歉,就笃定了我会原谅你呢?”
程景诚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秦殇,眼里的情绪复杂而难以揣测。
他终究是跟她越行越远,而后难以回头了么?
即使现在,他在她的面前,卑微的如同在等待施舍,依旧不行么?
程景诚感觉到一种近似于绝望的气息。他蓦地将秦殇按在楼道的墙上,灼热的吻落在秦殇菱形的薄唇上。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可是秦殇,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长情的人。
然而,终究是他挥霍的过多,让她的长情都被挥霍干净,还是她根本就是薄情?
揣测不透,变懒得继续揣测,程景诚敛了眸子,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这一个吻上。
绝望的,急切的,愧疚的……种种暗暗浮动的情绪,波涛汹涌地向着秦殇袭来。
然而,她却只是轻轻地偏头躲开,白皙的手掌横在两人中间。她说:“不。程景诚,请你停止胡闹。”
胡闹。
程景诚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落和难过。她,觉得他在胡闹么?亦或是觉得他胡搅蛮缠?
这样的纠缠不休,本来是他最讨厌的。可是现在,却要对着她这般……程景诚自己觉得羞愧。
秦殇的声音很淡,她说:“不好意思,我累了,我想要上去休息。”而后便不再看他一眼,一步一步,沉稳有力地上了楼。
程景诚看着秦殇的背影,在螺旋的楼梯上,消失,出现,出现,消失……直到,直到不再出现。
他探出手去,想要尝试着捉住什么……可是除了满手的空虚,什么都没有剩下。
忍不住挂上苦涩的笑,程景诚会身走去,身影不复意气风发,满是颓败。
而楼上,那个淡漠如冰、不再薄情的女子,背靠着门,捂着嘴巴滑落在地上。
眼泪掉的肆意,而她却一声不吭,哭的分外安静,无声无息。
窗外,打了雷,一场雷雨,悄然而至。
第二天。
秦殇是被手机吵醒的。醒来发现,昨晚她哭的累极了,就在地上睡了。
感觉身上有点凉,秦殇慢慢坐了起来,接了电话。是童凡。
“喂。”秦殇揉了揉眉心,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和没有波动。可是没有办法抑制的,童凡的强吻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个朋友,是不是……只能做到这里了。
“秦殇。”童凡的嗓音里带着喑哑和犹豫,显然一直没有好好睡一觉:“那天……我很抱歉。我只是……只是喝多了……”
喝多了?其实喝没喝多,两个人自然都清楚,口腔里的气息,总是不会骗人的。
秦殇微微叹了口气,却也不想去戳破他。毕竟,她一直希望,能与他做一辈子的朋友。于是她轻轻地应声,道:“嗯,没有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童凡顿了顿,仿佛带着殷切的期盼,又仿佛带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和试探,颇有些急切的问:“那么,我们还是朋友么?”
“我们……”秦殇的心里蓦然似乎明媚了一些,同样的顿了顿:“又有什么时候不是过么?”
“自然没有。”童凡急忙回复,声音里带着惊喜,又仿佛带着失落,却丝毫没有损坏他的热切,语气颇为坚定地道:“我们一直都是,一直一直都是。”
坚定的语气,仿佛是誓言,又仿佛是承诺。
“嗯。”这边,秦殇忍不住笑开了,两颊上浅浅的梨涡,泛着动人的光芒。
她的生命中,还是有许多这样可爱的人儿,时常温暖她的心,给她前往的勇气的。
搁下电话,秦殇拉开了窗帘。慢慢的阳光拥挤着从落地窗外扑进来,撞在秦殇的脸上,身上,照的人暖暖的。
秦殇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了头,唇畔勾起了微笑。不管怎么样,生活都得继续,对不对?
转身去了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盆的温水。躺进去,秦殇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抱怨过,不是没有心灰意冷过。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觉得上天薄待自己过。
然而,终究也仿佛补偿一般的,上天开始让她的身边有许多贵人相助。
比如说于笑笑,比如说童凡,再比如说华君生……
还有七姐,这些年,倘若不是她提拔,她的生活,未必会过得这样的惬意和舒适。
然而……秦殇皱了皱眉,朱七打从她接走了竭诚公关跟环球演艺的合作项目之后,态度总是怪怪的。
她以为,朱七只是一时心里不舒服,所以发泄一下罢了。她能理解,毕竟是她全权负责的项目,是她日以继夜灌注了许多的心水。然而到最后,却被她横插一刀,夺了过去,朱七必然心里没办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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