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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太厉害,顾言不自觉地抬手按了按。
罗修:“怎么?你是胃疼?”
“……嗯。没事儿,已经好了。”顾言赶紧放下手。
罗修看了他一会儿,笑得更开了。
夕阳的余晖落在罗修的脸上,顾言觉得有点被闪瞎了眼。
顾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脑后的头发都被压得翘了起来,虽然出门前喷过水,用湿毛巾压过,但是时间太短,并没有卵用。
顾言有点羞恼地抬头摸了摸自己头璇的地方,果然头发翘着。
“走吧。”罗修笑。
顾言:“去哪?”
罗修:“先上车,我已经叫了,就在小区门口等着呢。”
两人走出小区,上了门口停的出租车。罗修坐在副座,把顾言自己扔在了后座。
顾言不开心。
头往车门上一靠,让从大开的窗口灌进的风呼呼呼地吹着自己。
“嗯?”
罗修刚才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但是窗口灌进的风让顾言没听清。
然后顾言座位的窗子就被升了起来。
这回他听清了,罗修说,“你说你,胃不好还吹这么大风,不知道自己把窗户关上啊。”
这是……关心?
唉,6年没见,大家都长大了啊。
这要搁6年前,被罗修这么关心一下,顾言开心归开心,嘴上是肯定要怼回去的。
比如“用你管”之类的。
可现在他不想了。
但如果不怼罗修,顾言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他就没说话。
结果一路上俩人都没再说过话。
顾言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是空白的,又好像被突然浮现的记忆塞满了。
顾言上小学的时候,没现在这么多规章,一个班里小100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儿。他们班开学第一天清点人数就87个人,后来各种转学的出出进进,小学毕业照上一共有98个人。
这么多人,真是太考验一个小孩儿的记忆力了。
所以在最初的2个月里,顾言压根儿不知道班上还有个叫罗修的同学。
但是期中考试之后,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考了第一、罗修考了第二。
班主任简单粗暴地按照学习成绩选顾言当了班长,罗修是副班长。
等到期末的时候,两人都打了双百分,并列第一。然后再考试的时候,就变成了罗修第一、顾言第二。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顾言的眼里就只剩下罗修了。
看不顺眼的那种。
其实数一数,顾言考第一的时候压倒性地多一些。
但顾言还是很不爽。
因为罗修除了在成绩上紧追着他不放之外,其他方面都比顾言强很多。
顾言性格比较冷傲孤僻,这放女孩子堆里不稀奇,放男孩子堆里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尤其是他这人比较无聊,课间不会追逐打闹,也不爱打篮球踢足球,讨厌一切体育活动,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人送外号书呆子。
罗修就很不一样,整个就一全能选手,跟谁都能玩儿到一起,能在打扫担当区的时候挥舞着扫帚跟男同学华山论剑,也能在女同学人数凑不起来的时候去跳个皮筋儿。学校运动会的时候,罗妈妈还总是拎着两个冰镇大西瓜过来请班里的同学吃。
顾言冷眼看着几乎全班同学都围在罗修身边,一个个捧着一角西瓜笑得合不拢嘴,冷哼一声,低头看自己的课外书。
顾言默默地想过,要自己的妈妈也送两个大西瓜过来,赚一赚同学们的注意力。
但也就想想。
他自己想吃西瓜还得掂量掂量,哪会那么大气请全班同学吃。
——顾言小时候家里是真穷,穷得叮当乱响的那种。顾言一直到小学二年级,都没有一件自己的衣服,都是捡父母朋友孩子穿小的衣服。每年就过年能有一件新衣服。
好像,自己除了能在学习成绩上压罗修那么一丢丢,其他都不行。
所以,只要在公布考试成绩时被罗修压下去了,顾言就会看罗修格外地不顺眼。
但罗修是很想跟顾言做朋友的。
打小儿就是颜控狗的罗修从开学第一天就记住顾言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同学长得特别好看。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别看罗修现在182的个头儿,但他整个小学时期、不、一直到初二结束都是个矮子,矮到活活坐了8年的第一排,排队也永远是站第一位。但顾言从小就是大高个儿。尤其是小学时期,简直可以用鹤立鸡群来形容。
这事儿要是反过来,肯定就变成了顾言记恨罗修的另一项罪名,但罗修不会,他特想有个大高个儿的朋友。
可是稍微接触一下,罗修就发现这人对自己有敌意。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顾言在那呲呲释放敌意,罗修也是会跟着炸毛的。所以,随着一次次期中期末考试成绩的公布,俩人就在互相看不顺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这种本该满是防备和敌意的“监视”,是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味道呢?
顾言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小学毕业那天,他作为班长,帮着老师做完了最后的工作,最后一个离开班级,然后看到罗修和另一个同学坐在学校门口附近的冷饮摊那吃冰淇淋。
顾言远远地站住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毕竟,他们这个小城虽然不大,但是如果进了不同的中学,大概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今日一别,他就再也见不到罗修了。
顾言突然难受得有些想哭。
顾言的眼珠飞速地转动了几下,有些惊恐地微微张大,然后落寞地沉下了眼睑。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书包肩带,转身迈开大步走了。
“顾言——!”
心底被惊惶和难过所充斥的顾言突然听见了罗修的喊声。
这时,他和那个冷饮摊已经隔了一条街。
顾言想装作听不见,但走了两步还是停下回头,穿过车水马龙的喧嚣街道,将双手扣在嘴边大声喊,“干嘛?”
罗修翘着二郎腿坐在阳伞下的凉椅里,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举高手臂挥了挥,“顾言——!再见——!”
顾言愣了愣,勾勾嘴角,想哭又想笑。
他没再说话,回头继续往家的方向走,一如既往地高冷。
原来我喜欢他。
顾言低头笑笑,有一层温热的液体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是再见了,罗修。
一个月的暑假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学开学的日子。
顾言家里当时住的地方属于第六中学的学区,但顾言的父母找了关系,把顾言送到了第一中学,还让顾言进了风评最好的班级、一班。
顾言跟着来报道的密密麻麻的新生挤在公示板前看着张贴在上面的新生名单。一班名单里,没有罗修的名字。顾言忍耐着失落,把12个班级的名单都看完了,还是没有罗修的名字。
他不甘心,又仔细看了一遍。
最后确认,他们果然不在一个学校了。
报道当天只是领取新书,见一下班主任,听班主任讲一下作为一个初中生,在学习方式上应该和小学生比有哪些区别云云,然后就会散学。
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发表演讲的时候,有另外一个老师来敲门。
顾言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预感。
果然,班主任出去了一下,然后领进来一个学生。
是罗修。
罗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的顾言,露着小白牙冲他一笑。
顾言面无表情。
可天知道他心里多高兴。
入学座位是班主任按照小升初的考试成绩安排的。成绩好的,基本是按照个头儿坐在了班级的前四排。当然,这是顾言后来看每次的考试成绩猜测的。
经过了小学六年,大家都长高了不少,顾言没那么鹤立鸡群了,就被班主任安排坐在了第二排。
罗修虽然也长个子了,但是在同龄人里就是矮,所以班主任安排罗修坐在了第一排。
坐在第二排的顾言一撩眼皮就能看见坐在他斜前方的罗修。
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
可他多看罗修几眼碍着谁了?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顾言家的经济状况有了些起色,于是换了新房子。
让顾言极其惊喜的是,他的新家、和罗修家前后楼。罗家在前,顾家在后。顾言站在南侧的客厅或者父母卧室的窗前,就能看见和他一样都是住在北侧的罗修的房间。
白天自然看不到什么,但是晚上罗修也不拉窗帘,屋里一开灯,很容易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晃来晃去。
罗修还有个习惯,不坐书桌,总是坐在窗台上看书。这时候顾言就能看得特别清楚。
每天顾言放学回家后,就会找各种各样的事情到南侧客厅溜达一圈。如果能看到罗修,就会特别开心,然后安安心心回房间写作业。如果看不到,就会有些失落,却还是要回房间写作业。但看到看不到,过了一会他还会过来溜达。直到看见罗修房间的灯灭了。
小区里还有两家罗修的亲戚,一个是跟罗修家住对门儿的罗修表妹家,另一家的小孩也是个男孩儿,住在跟顾言家那栋楼平行的另一栋楼里。大家年纪相仿,罗修周末经常会和亲戚家小孩一起在楼下玩,顾言就站在自家客厅窗前偷偷看着。
开始的一段时间罗修也偶尔会来找顾言,按了门铃说,“出来玩儿会儿啊?”
有一次顾言看见罗修往后边这两栋楼的方向走过来,直觉告诉他罗修是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那个亲戚家男孩儿,所以顾言欢天喜地地跑到北侧自己的房间趴在窗子上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果然,穿过两栋楼中间的通道,罗修拐向了顾言家这栋楼的方向。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顾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家居服,大开着窗子探着脖子往下看,与走到楼下仰头向上看的罗修来了个对视。
顾言立马怂了缩回房间要关上窗子。
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了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是什么毛病?躲个毛线?躲才有问题好吗?
罗修在楼下喊,“顾言!”
顾言整理好表情,重新探出头,“干嘛?”
罗修:“下来玩儿啊?”
后来罗修就不来了。
因为每一次,顾言都是拒绝。
那时候他总觉得只要跟罗修保持距离,慢慢的就会淡忘了。
当然,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有些思绪,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酵,却不会被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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