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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不该来。”南宫曜的声音仿佛从古月耳边传来，又仿佛来自远处。
下一刻，压制自己的力气便完全消失了。古月听到下床的声音，以及一连串孤零零的脚步声。
直到房间里彻底恢复平静，古月才意识到，南宫曜是真的离开了。并且也许以后，他再也不会到这里来。
这应该是古月最希望的，可是心底里那些连她都无法压制的落寞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古月像条上了岸的鱼一样，剧烈的呼吸着。就好像，她少呼吸一口气，便会死去一般。
这一夜，古月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的。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古月的房间里时，她的脑子终于从混沌中恢复了意识。
想了整整的一夜，古月脑子里有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些念头在她脑子里疯狂的流窜，完全不由她压抑。
有一个地方，古月想她必须去一趟。而有一个人，她也需要去见一见。
古月说做就做，她甚至没有吃早饭，只是心急火燎的向张伯要了一匹马。
自从棉儿背叛之后，古月再也没有见过她。因为在她看来，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见那一个背叛过她的人。
可是现在，古月却有些答案需要她解答。她也必须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古月知道，自己被关进天牢之后，南宫曜曾经将棉儿找去问话。而如今，她应该被关在知府大牢里。
古月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坐落在帝都西面的府衙。
当古月出示了古墨的令牌之后，她很轻易的便被人带进了大牢。
和天牢相比，这里要简陋的多。环境也更加恶劣。
古月才一踏进天牢，鼻腔里便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灌进来。她皱了皱眉头，如果可以，她是绝对不想进来的。
狱卒在前面带路，古月可以看出，他们对里面的环境早已习惯了，并不半点不适之处。
大牢里错综复杂，古月被绕得有点头晕。如果不是狱卒带路，古月想她要出去恐怕不容易。
走了好一会儿，狱卒才在一间牢房外面停了下来。他点头哈腰的对古月道:“古小姐，您要见的人就被关在里面。”
一边说着，她一边回头将牢房门打开。
随着“咯吱”一声，那陈旧的牢门开了。狱卒没有进去，而是对古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在外面等着，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古月一边对狱卒说着，一边将别在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她连看也没有看荷包里有多少钱，直接递到那名狱卒面前，道:“小小心意，给各位大哥换酒喝。”
那面露高兴之色，他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金钱的诱惑。从古月手中接过了那个钱袋。
他掂了掂里面的重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他更加热络的道:“多谢古小姐，多谢古小姐。”
古月淡淡一笑，一只脚跨进了牢房。在跨进牢房的那一刻，古月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晴转阴。
那改变来的很突然，在她身后的狱卒根本没有看见。
为了让古月两人好说话，那名狱卒还主动替她们关上了门。
牢房里很暗，视线一下子变得狭隘了起来。
古月用了一些时间来适应牢房里的黑暗，才看到那瑟缩在墙角的单薄身影。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就如同破布一样挂在她的身上，隐约露出满是伤痕的皮肤。
棉儿好像睡着了，但古月看的出来，她睡得并不安稳，从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就能判断出来。
再次面对棉儿，并且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古月的心情说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脚踩在干燥的稻草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消片刻，古月已经站在了棉儿的面前。大概感觉到有人靠近，棉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一边毫无章法的乱打乱踢，一边尖叫道:“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太子殿下很快就会来救我，等我成为太子妃。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棉儿像惊弓之鸟，扑腾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古月站的离她还有那么一点儿距离，非要被她踢到不可。
就那样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看眼前的人没有靠近的意思。棉儿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当她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古月的时候，她的眼神从害怕变成了恐慌。
现在看到古月，棉儿的心里可谓是五味齐全。
当时，为了得到穆苍的宠幸。她背叛了古月，将古月的秘密告知了穆苍。那时候，她以为她是值得的。
因为仅仅是背叛一个古月，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一样的路。但那前提是穆苍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自从她被关在这座大牢以来。除了南宫曜来过两次，她再也没有见过别人。
穆苍没有来救她，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棉儿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被利用了。可是，她已经是穆苍的人了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穆苍的种。
她相信，穆苍不会这么狠心，她一定会来救她，一定会。
可是，让棉儿想不到的是，她没有等来穆苍，反而等来了古月。她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
“小，小姐。”棉儿呢喃般的叫了一声，这声音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罢了。
“棉儿，别来无恙。”古月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喜或是怒。
可是伺候古月多年，棉儿就是清楚，现在的古月才是最可怕的。
棉儿知道被自己背叛过后，古月是绝对不可能来救她的。所以现在古月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报复。
“小姐饶命，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棉儿的身子一软，几乎整个人都瘫倒在墙上。她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冲着古月连连磕头。
随着“咚咚”的声响，棉儿额头上已是一片通红，看上去十分可怜。
可是现在的古月，对棉儿早已没了任何的怜悯之意。
她俯视着不断磕头的棉儿，眼神几乎凝成了霜。她突然在棉儿身边半蹲了下来。她伸出手，准确的叩紧棉儿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她的嘴角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只是那笑容毫无暖意罢了。“棉儿，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棉儿的目光左右游走，就是不肯落在古月的脸上。因为她不敢，不敢去对上古月的视线。可是，古月的话却无法让她无视。
她怎么可能不想出去。这个地方是她的噩梦。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想，奴婢想。”棉儿甚至来不及多想，一句话便冲口而出了。
“那你告诉我，穆苍除了将沐轻婉之事告诉沐络，还做了什么？”古月用诱惑的口气对棉儿说道。
古月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那是因为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怀疑。那时，她在天牢里时，南宫曜对她的态度是那样冰冷。可是，直到昨天晚上，古月才突然意识到，如果南宫曜真的如同天牢里那样的冷漠，又怎么可能再纡尊降贵的来求她？
对，南宫曜昨夜的话，就像是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是自己的自尊来求她。
古月还记得南宫曜说出这话的时候，给自己的震撼。
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忘记这种震撼。所以她怀疑，这其中说不定另有隐情。
但是。这隐情去问穆苍和沐轻婉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棉儿成了她的第一个突破口。
古月的话说完了，可棉儿眼里的迷惑之色丝毫未减。这些日子以来，她被关在牢里，外面的什么事她都不知道。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古月和南宫曜已经闹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棉儿的目光闪烁着，就是不敢去看古月。
棉儿不笨，相反她还有一些小聪明。就因为有些小聪明，所以对于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她都会格外的关注。
她知道穆苍一直想破坏古月和南宫曜。而沐轻婉也不过是他实现这个目标的一颗棋子。
虽然她并不清楚穆苍和沐轻婉之间到底做了什么。可是，一次无意之间还是让她得到一些信息。
只是棉儿很清楚，这是她绝对不能向古月透露的信息。也可以说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如果穆苍真的如此狠心的话，她会用这些筹码，将一切公之于众。可那不是现在。
古月是什么人？棉儿的那点小把戏能骗的了她？古月立刻沉下了脸，语气也跟着加重了不少。“棉儿，你跟了我多年，你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棉儿心头一荡，头埋得更低了。“奴，奴婢真的不知。”
“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告诉我，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古月松开棉儿的下颚。
她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牢房的另一边，有一副陈旧的座椅。
古月抬起大长腿走了过去，在凳长凳上坐了下来。
看她的样子，是要个棉儿耗上了。
棉儿的确了解古月的性子，以前的她还比较软弱，可能连一只虫都不敢杀。
可是现在的古月，连人命在她面前也仿佛只是蝼蚁。
古月的这种转变让棉儿打从心底里恐惧。可是，自己的底牌她并不想就这样亮出来。
棉儿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一个害怕，口不择言。
棉儿闭口不言，她的选择也显而易见。
古月不去看她，只是把视线投到牢门口。她突然出声道:“来人。”
古月的话音才一落下，牢门就立马被人打开，先前那名狱卒狗腿的一路小跑到古月面前，道:“古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本小姐想要一支沾了盐水的鞭子。”古月若有似无的瞟了棉儿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出所料的，她这话一出，棉儿本就憔悴的小脸更是变得如纸一样煞白。
那名狱卒一听，立刻懂了古月的意思。他飞快的转身出了牢门，不过瞬间他又再次回到牢里。这一次，他的手中拿着一支黑色的鞭子。
看到那支鞭子的瞬间，棉儿几乎害怕的晕过去。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晕。只是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古小姐，不如便让奴才代劳了吧！”那狱卒试着挥动一下鞭子，眼睛落在棉儿的身上。对这牢里的事，他什么没见过。
古月想做什么他还不明白？区区一个婢女，别说是打她几鞭子了，今天就是直接打死了，也绝对没有人敢说古月的半个不是。
有了狱卒的毛遂自荐，古月也省的亲自动手了。她笑吟吟的谢道:“那就多谢了。”
古月说完，狱卒便调转过头向棉儿走了过去。他嘴角挂着恶心的笑，手里的鞭子发出丝丝的声响来。
棉儿害怕极了。这些日子她在牢里，并没有受多大的罪，当然除了那些狱卒们对她流露出的恶心眼神之外，
他们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毕竟她是南宫曜亲自让关进来的人。所以，当南宫曜不再来之后，她便被一直关在牢里，没有受任何责罚。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古月亲自开了口。
那名狱卒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他走到棉儿跟前，一鞭子毫不留情的向棉儿抽了过去。
棉儿虽然只是一个婢女，可是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沾着盐水的鞭子落在身上，那痛楚是难以忍耐的。
就算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更别说棉儿一个女人了。
几乎在鞭子落在她身上的一刻，她就尖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在整座大牢里回荡。
但是，用刑在这里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牢里的所有人都麻木了，所以没有人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狱卒没有停，一鞭落下之后又是另一鞭。
棉儿求饶的声音，也在尖叫的间隙传了出来。“小姐，求你饶了奴婢吧！小姐饶命啊！”
棉儿疼的在地上翻滚，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古月的方向，希望得到她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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