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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归帆

作品: 塞上奇缘——两世千年 |作者:林笛儿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7-30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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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式上出现惊人一幕。全场的人“唰”地起立,脸上一致露出呆愕的神情,目光定定地落在台上那抹俊美无比的身影上。

“你相信这世上有穿越吗?”是什么接头暗号,还是最新的网络用语?什么意思啊,谁来讲解一下……

楚君威抑制住心头的狂喜,越过一道道人墙,只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坦然的明眸缓缓迎上他渐渐灼热的目光。

就是这样的眼神,他已等待许久。

冷若冰霜的嘴角突地一倾,俊容上绽开一丝微笑,然后笑意逐渐扩大。那样的温柔和爱怜,就如同三月里的一缕春风,不,也许是一场悄然而来的喜雨,或者是盛夏酷暑里的一寸绿荫,秋天里的第一片红枫,冬日蓦然高挂的暖阳……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醉倒在那抹笑容之中。

“是的,我相信!”磁性、低沉的嗓音通过麦克风,在场内绕梁回旋。

林妹妹晶莹闪耀的清眸越发清澈嫣然,她不再犹豫,不再胆怯,坚定地凝望着他。两道视线胶着着,诉说着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相思。

楚君威陡地抬腿,大步跨……天哪,他借助座椅的椅背,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飞跃到林妹妹面前。

咫尺之间,呼吸可闻,她润湿干渴的唇,张开手臂,恍若初醒地低喃:“老公,你来啦!”

不需要说太多,不须解释,这声“老公”就足够了,让跨越八百年、已等得天荒地老的俊美男子一下子热泪盈眶,急促起伏的胸膛因喜悦而鼓胀。他一个箭步上前,林妹妹眨了下眼,就被温暖坚实的胸膛环绕,阳刚之气紧密地包裹着她,滚烫的唇贴上了她的。

“我的碧儿……”他轻声喟叹,已觉呼喊了几生几世。

娱记在突发事情面前,永远是最先清醒的。她余光瞄到他的师父高高举起了相机,其他的娱记紧跟而上,镁光灯亮成了一片,正在转播的摄影机也对准了他们,观众雪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牢他们,已没有人注意新片放映的是什么内容。

嗅着他熟悉的气息,品尝着他独有的味道,林妹妹合上眼将自己交付给他,放心地晕倒在他怀中。

这晕倒一半是兴奋过度,一半是鸵鸟心态。

他们互诉衷肠的时机似乎不对。

楚君威莞尔一笑,他岂会不懂他的小闯祸精那点心思。瞟到旁边呆愕得嘴巴还没合上的一位女星脖子上系着一方长长的披巾,他伸手抽过来,遮住了林妹妹的脸,然后欠身抱起她。冷眸一扫,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大道,他在万众瞩目间,不发一言地翩然而去。众人追得直喘,却没人敢上前采访一句,只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越走越远,消失在红地毯彼端。

回头看看台上的导演,笑得呵呵的,这首映式搞砸了吗?NO,NO,千金难买楚君威一条绯闻,没想到他轻易一闹,就这样惊天动地的。还有比这更好的宣传吗?见不到楚君威真人,影迷们还不急急地掏钱到影院看个仔细,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林妹妹的师父一张张回看着相机里拍到的照片,心里乐开了花。他才不好奇呢,他早就猜出林妹妹与楚君威之间不会那么简单,所在才自告奋勇陪着林妹妹来首映式,这不,让他抓个正着。哈哈,就凭这几张照片回去要挟总编加薪!

场内张着嘴的影迷们,从呆愕中醒来,抱头痛哭,纷纷在内心咆哮:楚帅怎么可以喜欢那么个平凡的小女人呢,他应该是属于大家的。

哭的何止是影迷,老刘和女助理面面相觑,这没有阻止成楚君威与林记者的恋爱,反倒像把他们往前推了一把。

邢辉写完一篇报道,揉揉眼睛打开电视机,转换到电影频道,却见现场直播的首映式乱得像个菜市场。他拧眉坐下,片刻后,脸上出现痛楚的神情。心,碎了。

林家此时一如往昔的平静,但只是暂时的,电话很快就在客厅中震翻了天。

外面的情景,林妹妹和楚君威并不知晓。他扯去脖子上的领结,拦下一辆出租车,在司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跨了进去,哑声说了个地址。车子刚一开动,林妹妹自动自发地苏醒,手脚并用地跨坐上楚君威的双腿,钩住他的脖子,脸颊深深埋在他胸前,汲取他身上令她安心的力量……“老公,老公,真的是你吗?”她一遍遍地喊着,泪水奔涌,还有些难以置信。

“我的碧儿,当然是真的。”他霸气地吻着她的眼、她的唇,侵入她每个喘息,以炽热的吻,抒发他心中对她刻骨铭心的爱。

她闭上眼睛,手臂环住他的身体,给他最温柔的回应。

那么漫长的一个吻,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样。不知何时,她纤细的小手从他的衣衫下摆伸了进去,在他宽厚的背上游走,从肩背到腰际,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缓缓向下、向前,落至他的腰间……

楚君威一颤,受挫地叹了口气,看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将林妹妹搂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背,粗哑地说:“碧儿,稍等一会儿。”

“楚先生,前面路边有家酒店,要不你们在那里下车?”拼命咬着唇维持一脸正经的司机大哥建议道。他已认出这位大帅哥是大明星楚君威,真是太胆大了,幸好他不是多嘴的人。

意乱情迷、晕红的小脸突地抬起,林妹妹像个树袋熊般赖在亲亲老公的怀中:“我们是合法夫妻,干吗要去酒店?老公,我们回家,对吧?”

“对,回家,娘子!”楚君威大吸一口气,强压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的汹涌,喑哑着声音,尽量平稳地说。

“老公,我们的家在哪里?”

“还有一会儿就到了!”他温柔地啄吻着她的发心。

“老公。”林妹妹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笨?我不是故意的,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还会有相逢的一天。我有觉得被你吸引,不受控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八百多年啊,老公……”

哦,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夫妻,不过,八百年也太夸张了吧,司机大哥心中暗叹。

“你不是一点的笨呀!”楚君威宠溺地笑道,“为什么你能跨过去,我就不能跨过来?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的。”

“老公,老公……”她就只会喊这两个字,眼泪鼻涕擦在他昂贵的礼服上,但谁会在意这些呢?

“我想老公,真的,好想。”她泪眼模糊地举起两指,对天发誓,“我离开你,不是不爱你,而是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老公。生孩子的那一刻,我渴望着能抓着老公的手,可是,老公,你在哪里呢……我走得好不甘,我们成亲只一年,为什么发生这么多事,我想好好地和你相爱怎么那样难?”

“对不起,碧儿,我当时在气头上,没有往深处想,才让你……那么委屈,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把我们失去的一切找回来。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俊美的男子说得动容,语气不禁哽咽。

“可是……”楚君威情绪稳定下来,眼角微微扬起,“你竟然敢给我移情别恋?”

“哪有!”她心虚地噘起嘴,“人家……唉,人家是没有办法,怕爱上你,所以才……”后面的话她自动省略,“老公不会怪我对吧!”

楚君威冷笑:“这种事怎么能轻易饶恕呢?你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手挽手,还嘴对嘴!”

小手慌忙堵住薄唇:“绝对没有,纯属误会,你看走眼了,呵呵,老公……”

“哼,一会慢慢和你算账。”他在她耳边哑声说道,灼热的呼吸魅惑万分。

她脑中不禁浮出一些有色彩的画面,清眸蓦地氤氲出薄薄的雾气,泛着迷离的光,有着勾人心魂的美丽。

司机大哥差点磕在方向盘上,唉,好在目的地到了。

“呵,能送贤伉俪回家,是我的荣幸,车费就免了。”他主动说道,脸红到耳朵根。如果路程再远点,他的心脏一定吃不消。春色无边啊!

“老公,这是哪里?”林妹妹看着眼前这幢公寓问道。

楚君威揽着她上了电梯,按下“20”的数字键,回道:“我们的家!”

“老公,你……对这里的生活适应得很好,什么都会呀!”她缠着他的手臂,大眼眨呀眨的。

“慢慢和你说。”俊容酸楚地抽搐了下,这两年过得哪是一个艰辛能形容的,不过能把娘子这样紧紧地抱在怀中,那些又算什么呢?

电梯门打开,两人出了电梯,楚君威开了门,一室的黑暗。

“嘘,轻点,仕林睡了,不要吵醒他。”他附在她耳边说。

仕林?她的儿子?对哦,邢辉说过楚君威膝下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老公,这个仕林是我生的仕林吗?”她疑惑地问。

“难不成是我捡的?”楚君威轻笑地开了灯。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公寓,没几件家具,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她的照片,有在等车的,有在吃饭的,还有在逛街的……每个季节都有,应该是她跌进冰湖之前的。

“我怕仕林记不得你的样子,找人拍的。”楚君威看出她的疑问,轻描淡写地说。

“老公,不对啊,仕林应该是这么大……”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她只看过仕林一眼,皱皱的,红红的,好丑的样子。

“碧儿,生仕林时你多大?”

“十八。”

“你现在呢?”

“二十三,天,他也在长,对不对,他……是五岁哦,可是好怪异,我……”

“一会儿再说。”他拉着她,轻轻推开房间的门,一张宽大的床上,睡着个头发微卷、睫毛长长的小男孩,虽然还很稚嫩,可是看得出脸上的轮廓线条和楚君威如出一辙。

滚烫的泪“唰”地就下来了,林妹妹蹲在床头,颤抖着摸上孩子嫩嫩的脸颊。她的儿子吗?这么大,这么帅了,真的好神奇,她这个没用的妈咪,还在想着和别的人恋爱,该打啊!

楚君威在一边也红了眼。

君仕林像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长睫颤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林妹妹受惊地跳了起来,无措地看着楚君威。

他鼓励地朝她挤了下眼。

君仕林怔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慢慢坐起。

上帝,那滴溜溜的大眼睛像她,卷发也像她!林妹妹局促不安地向他伸出手:“仕林,我是……”

“娘亲,你终于找到回家的路啦?”君仕林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

“回家的路?”林妹妹怔怔地看看楚君威,又怔怔地看看君仕林。

“抱抱儿子啊!”楚君威碰碰她,朝一脸期待的君仕林努努嘴。

她忙张开双臂,熊抱住君仕林。天,五岁的小男生竟然这么沉,她龇牙咧嘴地把君仕林连拉带扯地抱在怀中,累得直喘,脸涨得通红,求助地看向楚君威。

“娘亲,不一定要抱的,我坐着也可以。”君仕林实在受不了这种夹抱的方式,解围地指指床沿。

“嗯,我们挨着讲话也行。”她轻轻地把君仕林放回床上,自己脱了鞋,和他挤坐到一起,头后仰,靠在楚君威的怀里。这种感觉真好,和她息息相关的两个男人都在她身边!

“以前,我和诗霖都很好奇,为什么飞天镇上其他人的娘亲都站着,我们的娘亲要一直睡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呢?爹爹说娘亲生我和诗霖时太累了,需要歇息,让我们不要打扰娘亲。后来我和爹爹到了这边,爹爹说娘亲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我们要带娘亲回家。我和爹爹坐在不是马拉的车里,看到娘亲在路边走,我们便慢慢跟着娘亲,爹爹说娘亲贪玩得什么都忘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打小屁屁。娘亲,你以后不会再贪玩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对不对?我和诗霖要娘亲!”小男生嘴一扁,泪珠在眼中打转,却坚强地不肯掉下来。

“哇……”发出号哭声的不是五岁的孩子,而是孩子他娘,眼泪在小脸上急促流下,林妹妹一只手搂抱着仕林,举起另一只手,“娘亲……在这里对天上所有的神发誓,娘亲以后绝对绝对不离开爹爹和仕林、诗霖,娘亲再也不贪玩、不迷路。”好失败的妈咪啊,竟然错过了孩子成长的五年。

“没事,回来就好,爹爹说娘亲小,要给娘亲时间,要乖乖地等娘亲。”君仕林小大人似的替她拭泪,只是那泪流得太猛,刚拭去又流了出来。一方大丝帕递了过来,他仰头,看到爹爹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眼中也是一片晶莹。

“嗯,谢谢仕林等娘亲。”林妹妹噙着泪含笑地埋在君仕林粉粉的脖颈中,俏皮地揉着他卷卷的头发,笑得咯咯的,“仕林,不要瞧不起娘亲……干吗叫娘亲,妈咪不是很好听吗?妈咪虽然有点贪玩,可是很厉害的,妈咪可以教你识字、唱歌、逛街、吃零食……”

楚君威挫败地耸了耸肩,爱怜地看着那一对聊得起劲的母子,悄悄走了出去。他从没指望过她会是一位称职的娘亲,只要回来就好了,他空荡荡的心就是满满的!

他内心溢满感激,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此刻变得完整!

“老公……”柔柔的低唤在身后响起,没等他回头,一双长臂自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仕林被我哄睡着了,睡在我怀里哎,我给他唱儿歌的……老公……”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嗓音喑哑地道:“我也累了一天……”

“我也哄你睡。”她的眼中泪水婆娑。

重逢的狂喜演绎成激情,绚烂了整个长夜,然后,一切慢慢平息,涌上心头的不是幸福,而是酸楚、心悸、后怕。

那一天,楚君威不敢多回忆。碧儿躺在血泊中,他抱起她,她脸颊冰凉,不管怎么呼喊,都不睁开眼。

而此刻,怀抱里的人,心是跳动的,身子是温热的,长长的睫毛痒酥酥地刷过他的胸膛。她也是不安的吧?

林妹妹大睁着眼,抚摸着楚君威如雕刻般的轮廓。上一次像这样枕着他的臂弯,还是在窝阔台的行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她的肚子大如箩筐。他悄悄地潜进来,两人像幽会一般。在那之前,因为白翩翩的阴谋和两位王子之间的汗位之争,他们已经分离了几个月。后来,骆云飞愚蠢地刺驾,让她不得不随窝阔台进宫。那之后,便是生离死别。

“老公,我算是再生了吗?”幸好是穿越,不然……

楚君威更加用力地搂抱住她:“你的哪一生都是我的。”

“是,逃不掉的。”她张开唇,迎接他的进攻、啃噬。

一切一切都不复存在,林妹妹只觉得头顶暗黄的灯光让人一阵眩晕。

不知是谁的汗水,打湿了夜,不知是谁的喘息,凌乱了心。

月亮扯过一片云,将满身清辉掩在其间。

“我以为没有机会再这样一块儿赏月了。”她由他披了衣,倚在他的怀里笑了起来,“对了,诗霖呢?”

楚君威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仿佛要确定她的存在:“你走之后,我在你来的那个湖边建了座房子,把你放在水晶棺木中,我们四人就住在那里。两年前的一个晚上,诗霖睡熟了,仕林不肯睡,我便抱着他在湖边看月亮。那一晚,月亮很大很圆,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突然不知怎么月亮少了半块,然后更多,最后彻底没了。在月亮消失的那个瞬间,我看到湖心出现了大大的漩涡,我知道那一定是通往你来的地方的路,我想都没想,抱着仕林就跳了下去,只觉得身子在拼命地旋转,我紧紧抱着仕林,眼前一片黑暗,醒来后我就躺在你掉进去的冰湖旁边。”

“诗霖一个人留在房子里?”她急得坐起,一脸担忧。

“房子里有佣仆,娘亲也在飞天堡中,还有白管事呢,放心,她会被照顾得很好的。”

“嗯,不过,没有爹爹和妈咪,一定好可怜。”她趴回他的胸膛掉着泪。

他苦笑地闭了闭眼,接着说:“我真正清醒后,才发现你来的地方太可怕了,什么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仕林是好奇,比我适应得快,我简直动都不敢乱动,街上走的、天上飞的、人们的穿着、那些楼阁……都让我惊惧,可是不管如何,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一开始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白天在街上找你,晚上就睡在天桥下。仕林很饿,看到桥下一个弹琴的人在吃一块饼,直直地盯着人家咽口水,人家好心地给了他一块,他狼吞虎咽地咬着,我的心……都快碎了。碧儿,你那时又在哪里呢?”

赤裸的胸膛前一片水渍,他温柔地替哭得恨不得把拳头塞在嘴中的人拭泪。

“弹琴的人怪异地看了看我和仕林的装束,问我是不是古装剧里跑龙套的,我不懂他讲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我在找人,可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大楼外面悬挂的醒目广告牌,说:‘你找不到她,那就站得高高的,让她来找你,你这样的外型,跑龙套可惜了,做广告模特一定赚大钱。’我记得以前你也对我说过,我这张脸在你来的地方,可以日进斗金。为了能让你看到我,为了能让自己和仕林生活下去,我听从那个弹琴的人的建议,由他介绍,认识了老刘。我说我姓君,老刘说艺人不用本名,都是艺名,起个响亮的,争取要和一个叫楚留香的人齐名,于是我就变成了楚君威。老刘没有问我原先是哪里的人,给我找了这个住处,找了保姆照顾仕林,给我重新编了身份。拍广告很简单,站在那儿就能赚钱。广告拍了一支又一支,后来我又接拍电影、电视剧,我站得很高了,外面的车上、墙上都有我的画像,可是你一直没有来找我。直到去年的秋天,我坐在车里,突然看到你和那个邢辉站在街边说笑,我……都傻住了,连话都不会说。让老刘打听,你真的叫林妹妹,也有个哥哥叫林仁兄,我知道真的是你,你却不记得我了。”

“老公。”她抬起哭花的脸,跪伏在他面前,“我不是不记得,那时我还没穿越,我……的生命里还没出现你。你把我推进冰湖后躺着的那四个月,我的灵魂才去了你那边,我才与你相识。”

“是的,我来早了。我当时看到日全食,下意识把你推了下去,想让你回去,没想到你却是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

“是时空交错了,你超前了,而我落后了。可是老公,并不晚,对不对?躺了那四个月,我把一切都寻回来了,而你还在等我,我们又在一起了。”

俊美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吻住了她,寂静的夜,无声地说着这分离的五年里刻骨的相思,很重很重,却又很轻很轻……

是啊,晚与早都不重要了,他们又在一起,就足够了,什么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终究还是他的小碧儿。看到她真实地躺在自己身边,就觉得足够满足。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拥在怀中,幸福得让人不知所措。

她困倦地闭上了眼,发出浅浅的鼾声。

他却不舍得睡去,默默听着她的呼吸,附在她耳边,低喃道:“妹妹,好好睡吧,明天该带我回你家了!”

睡着的人突地睁大眼,小脸挤成一团,哭丧着脸:“死定了,死定了,我还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我爸妈一定疯了。老公,现在几点?”

“再过不久天该亮了。”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让她别急。

“有电话吗?手机也行!”她的包好像还丢在那个剧院里。

他探身从抽屉中拿出一支手机:“老刘给我的,但我从不用。”

“那是你不习惯。”她哆嗦着接过手机,刚拨通家里的座机,方宛青女士雷霆般的怒吼就传了过来:“林妹妹,你还知道打电话呀,说……你跑哪里去了?”

“我……和朋友一起聚会,喝了点酒……然后就睡在这里了……”她心虚地看看赤裸的楚君威,再看看同样不着寸缕的自己,声音越来越小。

“你和他睡在一起?”方宛青的咆哮开始加剧。

“是的,和她一起。”她强调、狡辩“他”是“她”。

“叫你的朋友来接电话。”方宛青女士咬牙切齿地吼道,林妹妹可以想象她脸上现在是怎样的暴风骤雨。她一哆嗦,惊恐地摇摇头,硬着头皮胡编,“我朋友……是个哑巴,不会讲话。”

楚君威俊眉懒懒地挑起:“妹妹,谁是哑巴呀?”

“林妹妹……”方宛青女士的咆哮在凌晨的黑夜里席卷而来。

林家虽不是几代书香门第,但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也算是一块净土。方宛青与林书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对金钱看得不重,注重的是精神领域的丰富。两人工作不错,收入足以让他们免于流俗。一对龙凤胎的出生,支出比一般家庭是大一点,但两个孩子非常听话,上学没让他们多操心,也没花冤枉钱,甚至补习费都省下了。

这么多年,一直过得非常平静,受人尊重。

林妹妹采访时掉进冰湖,足足昏迷了四个月,夫妻俩表面上仍淡定自若,但那种心神俱焚的日日夜夜真不是人过的。

幸好女儿奇迹般苏醒了,又如往常活蹦乱跳、和儿子在屋中打打闹闹的,看着温馨、心宁。

他们以为一切风平浪静,哪知道新的一道巨浪又扑面而来,比之前的更猛、更高。

他们家的乖乖女居然和当红影星扯在一起,被各家媒体当场拍下亲吻的画面,电视还实况转播了,人证物证俱全,他们想装作没这回事都难。

亲戚、朋友和同事的电话,把他们家的座机都给震爆了。他们这个小区自建成以来,第一次被大批媒体围得水泄不通,采访车和记者堵在小区门口,差点把小区保安吓哭!

网上也已议论纷纷,唉,人家说出名难,他们林家出名却很容易,林妹妹一吻红遍天下。

媒体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林妹妹原来是跟踪楚君威的娱记,一场落水,让两人情愫暗生,以至于情难自控,楚大明星选择在新片首映式上,高调向公众介绍女友。影迷们有的哭骂,也有许多人被这种浪漫的情节迷得七荦八素,给这个传奇故事起名为《落水姻缘》,说得好比好莱坞经典的情感大片。

方宛青女士像头暴怒的狮子,吼得差点把公寓楼震塌。林书白先生长吁短叹,斯文儒雅的人一脸黯然神伤。他们明明把女儿守得好好的,何时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呢?

林仁兄瞧着父母的样子,支支吾吾说起前几天楚君威送妹妹回来的事。方宛青“啪”地甩了林仁兄一个耳光,说他知情不报。林仁兄捂着脸,说道:“我们还好吧,人家邢辉不知多痛呢!”

方宛青和林书白对视一眼,那个孩子现在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一周前还开开心心在他们家吃馄饨,向他们说起妹妹保研的事。

方宛青从厨房中拿了把菜刀,站在门后,嚷着等林妹妹进屋,把她剁碎才能解恨。

那丫头片子倒是狠,一家人如困兽般在屋中等到深夜三点多,她连个人影都没晃一下。方宛青真的要抓狂了,任林书白怎么安抚都没用。正常人都猜得出,她现在和谁在一起。

她居然还敢打电话回来,还说和个哑巴朋友在一起,旁边还响起清清朗朗的男声。方宛青恨不得穿过电波冲过去,把那丫头揪回来。

林妹妹被她吼得直发抖,死活不肯说地址。那男人识趣,接过电话,字正腔圆地把地址说了一遍。

“宛青,你一定不要冲动。你越逼,妹妹越不会跟我们回来,一定要耐住性子,好好说服。”车上,林书白拧着眉头叮嘱道。

“我知道她现在是上了贼船,鬼迷了心窍。我不管是用文用武,用绑用捆,都会把她给带回来!”她不信见了面,丫头能怎么嚣张,要是那男人敢出手,她会把他的手给剁掉。

林书白叹气,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林仁兄会意地点点头。一会儿不指望她了,还是他亲自来吧。

三人下了车,天刚蒙蒙亮,这里倒是很安静。

上了电梯,直奔二十楼,门半掩着,像是等着他们的到来。

林仁兄抢在前面,推开门,三人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身子一僵。

楚君威站在屋子中央,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揽着林妹妹的腰,神情冷峻严肃。林妹妹则紧环住楚君威的手臂,一脸严阵以待。那怀中的孩子一张小脸也是绷得紧紧的,滴溜溜的大眼瞪得溜圆。当然,他们也没错过一墙壁林妹妹的玉照。

诡异的是楚君威和那孩子都一身飘逸的古装长衫,头发束成古代男子的发髻,像是从哪个古装剧的宣传画报上跳下来的。

呆愕只是一会儿,三人随即回过神来。只是每个人看过去,着重点都不同。林书白与林仁兄的注意力集中在楚君威怀中那个孩子身上,方宛青女士的目光则落到林妹妹环抱着楚君威的双手上。

“林妹妹,快放开你的手……”她一记怒吼,冲上去就想抢林妹妹。楚君威巧妙地一移身,让她落了空。

“你眼睛长哪儿去了,怎么能傍上一个靠脸吃饭的男人,还不反省,赶快滚过来!”方宛青急得双脚直跳,却怎么也碰不到林妹妹,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张方桌。

“妈妈,不要这样说我老公。求求你,成全我和老公吧,不要拆散我们。”林妹妹苦着脸,轻声哀求。

方宛青气得吐血,忍无可忍,脱下脚上的鞋子直接就扔了过去。楚君威手疾眼快地放开林妹妹,抬手稳稳接住,漆黑如子夜的眼眸深了几许。

“你都没结婚,怎么好意思叫他老公?妹妹,你太让妈妈失望了,妈妈从你十八岁时就像追小猫一般看着你,你和谁牵手,妈妈都一清二楚,你哪里有老公!是人都会犯错的,妈妈不计较,只要你和他分开。”

“人家是十七岁时结的婚,你当然看不到。”林妹妹绞着手指,弱弱地从眼底偷瞄妈妈铁青的脸,“妈妈,其他的事我都听你们的,唯独婚姻不行,我要和我老公、儿子在一起,死都不分开。”

“哈,老公有了,儿子也有了,你玩三级跳啊!十七岁时,你在读高中,和谁结的婚?在哪里登记的?”她的女儿怎么看上去那么可怜兮兮的,方宛青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速,“妹妹,我是为你好啊。这男人比你大了那么多,连孩子都有了,迷恋是一时的,你以后一定会后悔。妈妈是过来人,吃的米比你吃的盐多,知道你单纯,容易上当受骗,咱们迷途知返。乖,到妈妈这边来。”

她向妹妹伸出手,林妹妹整个人缩到楚君威身后,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神情非常坚决。

方宛青气不打一处来,一团火“轰”地烧向楚君威,这男人倒是一派镇定,隔岸观火似的。

“姓楚的……”

“岳母大人,小婿君问天!”楚君威毕恭毕敬地抬手于顶,礼貌地禀道。

“还小婿呢,老婿也不行!呃?你有两个名字吗?不管了,你到底给我家妹妹灌的什么迷魂汤,让她对你这般死心塌地。告诉你,没用,我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楚君威微微一笑,爱怜地扫了眼身后紧贴着他的妹妹,把仕林交给她抱着,回头对方宛青道:“岳母大人,小婿与妹妹情投意合,我们已成亲六年,孩子都五岁了,请岳母大人不要吓唬娘子,娘子她胆小。”

“你在跟我念台词吗?故事编得还真不错,可惜,楚大明星,这些都没用,我是铁石心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被打动。快,把妹妹还给我,不然我报警!”到了这个地步,方宛青决定破釜沉舟,颜面丢尽就丢尽吧。

楚君威倨傲地抬起下巴:“岳母大人,不管什么人都不能把我的娘子从我身边带走。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

“你倒挺自信的。”方宛青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楚君威。

“岳母大人,我只是深爱娘子,无法放开她,这似乎不是什么错。”楚君威眼睛一眨不眨地迎视着她的目光。

方宛青有点失神,搞不懂这男人笃定的语气是来自于什么。

“楚大明星,你可能是演电影演太多,这些话不经大脑思考,顺嘴一溜,就轻轻巧巧吐出来了。你懂什么是深爱吗?你能爱妹妹到多久,你只是贪一时的新鲜,玩厌了就一脚踢开。可是对于我们来讲,妹妹是我们的宝贝,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

楚君威不慌不乱:“岳母大人,娘子同样是我的宝贝,我对她的珍爱不会比你们少,我一样不会让人伤害到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拆散我们。”

方宛青眨巴眨巴眼,被他盯得有点发蒙,浑身不舒服,好像她真是个强抢人妻的恶霸一样。

“妈妈,老公他穿越了八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我,我们一家人刚刚团聚。你是我妈妈,怎么也阻止我们呢?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幸福吗,现在我的幸福就在这里,你这是要生生掐断吗?妈妈,你再对我老公凶,我就……和他私奔!”林妹妹抱不动仕林,改成背着,抽空扔出几句。

“我还爱你一万年呢,妹妹,你现在还有神志吗?”方宛青气急败坏,觉得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岳母大人,小婿与你的外孙君仕林确实是从八百年前穿越过来的,因为娘子她迷了路。这件事是匪夷所思,但的确是事实,恳求岳父、岳母大人把妹妹嫁给我。妹妹爱你们,我才在这里接受你们的训斥,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阻挡对我和妹妹都不算什么,我们是永远不会分开的。”楚君威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宛青,脸色平静得有点吓人。

“老林,他疯了,对不对?”方宛青抓狂了,这人到底在讲什么,她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所谓旁观者清,林书白和林仁兄一边观赏热火朝天的棒打鸳鸯剧情,一边观察那粉嫩的小人儿。在这风暴中心,他不哭不闹,镇定得不符合年龄。而且卷发和大眼,是林家人显著的标志,想不到那个小男孩居然也有。

林书白和林仁兄对视一眼,事情有些怪异了。

“外祖母,你若是敢抢走娘亲,仕林定和你势不两立!”君仕林一直保持沉默,但看到方宛青拉救兵时,沉不住气了,嫩声嫩气地发出豪言。

方宛青这才注意到房中还有一个小人儿的存在。

“仕林,不准无礼!”楚君威呵斥道。

“这孩子是……”多可爱的孩子呀,粉团似的,方宛青觉得心头一暖,口气软了下来。

林妹妹不怕死地绽开笑靥:“妈妈,是我生的儿子,我还有一个女儿,老公没带过来。”

“不行了,不行了,老林,我好像要晕了……”方宛青身子一摇晃,揉着额头,倒在林书白的臂弯中。

“宛青!”林书白微闭下眼,然后缓缓睁开,“也许我们该好好坐下来谈谈,仁兄,去厨房倒点茶来。”

方宛青摸着桌沿,慢慢坐下。

林妹妹把仕林抱坐在腿上,紧挨着楚君威坐下,毫不顾忌地大秀恩爱。

方宛青刚才吼得太响,嗓子有些沙哑,林书白拍拍她的肩,让她不要出声,现在,该大家长出面了。

“妹妹,你一直是个让爸爸觉得很自豪的孩子。爸爸知道你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你和楚先生,哦,是君先生到了这一步,一定有个特别的故事,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爸爸听吗?”他温和地对林妹妹笑道。

“先说孩子!”方宛青按捺不住,又插嘴了。

林妹妹仰起小脸,在楚君威鼓励宠溺的目光下轻轻启唇:“好的,爸爸。虽然这件事不可思议,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确实和我的老公君问天已结婚六年,育有一子一女,但那是在1229年。仕林是我的亲生儿子,十八岁那年所生。妈妈,你不要把眼睛瞪那么大,如假包换,不信你可以去做亲子签定。我也生了一对龙凤胎,仕林是哥哥,诗霖是妹妹。”

“你醒来之后,说的穿越就是……”林仁兄嘴张得老大,失声惊问。

林妹妹点点头,把手放在楚君威的掌心中:“对,我就是穿越了,从掉进冰湖那个时候起,我突然飘到了1228年。那时我才十七岁,我不叫林妹妹,而叫舒碧儿。也许是我的灵魂找到了我的前生,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我醒来后,是在茫茫的草原上。草原上有个地方叫飞天堡……”

天光大亮,阳光从阳台穿了进来,照在一张张疲惫的脸上。屋内有点寂静过度,小孩子有些不适应,轻唤道:“娘亲……”

“仕林,什么事?”

君仕林仰起小脸:“为什么外祖母和外祖父、舅舅都不讲话?”而且都是一脸震惊过度的表情。

“哦,这个呀!妈咪第一次到飞天镇时也是这样的,你爹地第一次见到妈咪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可能吗?”楚君威抬起眼,慢悠悠地问了句。

“没什么不可能,惊艳呗!”林妹妹笑得咯咯的,小心地偷瞄着对面的三人。她把穿越的前因后果叙述一遍后都过了十多分钟了,爸妈和林仁兄好像还不太能消化。不过也难怪,正常人都该是这种表现,只有她的另类老公才会面对天崩地裂处变不惊。

楚君威纵容一笑,由着她自恋,也不戳破,状似不经意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醒目的雄鹰标志。他缓缓地将其推向林书白:“这是妹妹在那边时,大汗窝阔台赐给她的,仕林当成玩具放在袖中,过来时顺便带过来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你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自己生的女儿,小性情还不摸得透透的。说真的,妹妹真是个乖女孩,大学毕业前都没谈过恋爱,从不晚归,不说谎,遇事必报。有点鬼灵精,会闯点小祸,但遇到大事,绝对让夫妻俩一百个放心。

妹妹这近两个小时的叙述,如果说是楚君威事先编好的说词,好像太过于牵强;如果说不是,那就是真实的,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都嫌弱。若说楚君威是个骗子,那个瞪着一对大眼滴溜溜盯着他们的小人证怎么解释呢?越看这孩子,越觉得是楚君威和妹妹的结晶,眼神像极了儿时的林仁兄。

楚君威摆在桌上的这块玉牌,林书白曾在故宫博物馆见过类似的,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古物,这材色、雕工,现在的玉匠模仿不来。

“爸爸,我信。”林仁兄首先发言,探身摸摸仕林的脸,慈爱地一笑,“第一眼见到仕林,我就觉得像我,我的感觉没错,我们果真有磨灭不了的血缘关系。仕林,我和你妈咪是双胞胎,她是妈咪,哇,那我就做你爸爸。”

呃,这什么逻辑?楚君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林仁兄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你就不要添乱了!”林书白揉揉额角,看看妻子。

“老林,我大脑一片空白。”方宛青仍在石化状态。

“没什么要想的,你只要记得从现在起你有了一个女婿就行。”林书白扶了扶眼镜,朝她笑道。

“爸爸……”林妹妹惊喜地跳起来,“你肯认我老公啦?”

楚君威喜怒不形于色的俊容抽搐了下,掩下抑制不住的欣喜,不易察觉地笑了下。林书白和方宛青不是舒富贵夫妇,他不能不在意。这是妹妹的生身父母,是很让人尊重的两位学者,没有他们,就不会教出这么出色的林妹妹。虽说就算他们不同意他和妹妹的婚事,他也可以想尽法子带妹妹走,但那真的会是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妹妹一辈子都有可能耿耿于怀。唯有他们同意,他和妹妹才会有真正的幸福。

“不认行吗?”林书白轻叹,欣赏地重新打量着楚君威,“君先生带着儿子都从八百年前追来了,我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林妹妹眼含热泪地跑过来,抱住林书白的脖子,又笑又跳:“谢谢爸爸,我老公绝对是个优秀的人,不会辱没你女儿的,只有你女儿高攀。他是那个朝代的首富,我们家佣仆成群,银子堆成山,还有好多匹汗血宝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看到的,他爱我……很爱……”

“林妹妹,别像个暴发户似的,矜持一点。”方宛青厉声道。

“孩子高兴嘛!”林书白宠爱地拍拍林妹妹的头,“宛青,真没想到妹妹居然都做妈妈了,我还不知怎么做个外公呢!”

“老林,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方宛青的头都快想破了。

“又不是写论文,需要论点和论据。也许爱情真的是种魔力,可以跨越国界、时空。我虽然是教哲学的,可是我信,因为君先生。”他对上楚君威冷然却执着的视线。

“岳父大人,唤我问天即可。”楚君威恭敬道。

“好,问天身上有种君临天下、卓尔非凡的气质,这是时下养尊处优的年轻人中极少见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它需要生活的阅历和对世事体验的沉淀。有这种气质的人,隐忍、刚强、执着、有胆识、有见地。宛青,你我桃李满天下,其中有问天这样的人吗?”

“那倒没有……”方宛青的气焰越来越弱。林仁兄在一边偷着乐。

林妹妹见形势逆转,急忙使出最后的法宝:“仕林,快叫外婆好!”

君仕林是个人精,乌黑乌黑的眼睛转了转,脆声道:“叫外婆可以,如果她真的不会抢走我妈咪!”

林仁兄毫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坚起大拇指:“小子,我看好你,后生可畏。”

林书白疼爱地抱过仕林,亲了亲他的小脸:“都没为你换过尿布,你就成了个小大人。宛青,我们该准备一场婚礼了。”

屋中六人,五对一,方宛青现在成孤家寡人,典型的狼外婆。

“好了,好了,我输了,妹,是你选择的路,以后不准向我哭着说后悔。”一段跨越近千年的恋情,真是该感天动地,她心中其实早就融化了,可有谁懂嫁女的心酸呢!什么招呼也没打,她捧在掌心的宝已嫁为人妻了,还为人家生了孩子,再不会赖在她怀中撒娇,也不会和她分享小秘密,更不会和她手牵手逛街。可看妹妹看着那个俊美男人的眼神,柔情如水、缠缠绵绵,她不拦了。做父母的永远赢不了子女。

“让我抱下小东西。”方宛青从林书白怀中抢过君仕林,惩罚地恶吻了下粉嫩的小脸,“和外婆讲条件,真是胆子不小,告诉你,外婆可是很严厉的老师。”

“外婆也识字?”君仕林好奇地问。

“岂止识,外婆是教别人识字的……”她可是大学教授,“以后,你的教育不假他人之手,外婆亲力亲为。”

一老一小,絮絮叨叨跑到一边讨论教育问题去了,屋中的高气压终于散去,林妹妹握着楚君威的手,轻轻地吁了口气。

最兴奋的莫过于林仁兄,天上掉下个像自己的小外甥,多了个来自八百年前、又是大明星的妹夫。他对楚君威的印象彻底改观,一下就很不顾身份地降为楚君威的粉丝。他们家的小妮子,别说,还真有眼光,这男人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问天,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永远保持理智的是林书白先生,“仍继续从事演艺事业?”说实话,他不是太赞成的。

楚君威摇了摇头,拥着林妹妹的肩道:“做一个艺人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能找到妹妹。现在找到了,我就不会继续,我打算带着妹妹和仕林回去。”

“你是说还回到八百年前?”林仁兄瞪大了眼。

“不错!”楚君威坚定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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