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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宜嫁娶,纳采、出行,动土,祭祀,忌修造,移徙。
上官睡醒睁眼,就有婢女叩门进来,语带惊喜的道,“妈妈,外面……外面来了……花……花轿!”
眸色滟敛了瞬,心跳漏了拍,脑子里滑过几日前阴森大牢里某人那狼狈的模样,她起身,还没问出话,就有穿红衣的喜娘进门,扬着手里的帕子一脸笑容,“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六抬花桥在门口等着,凤家可是来人迎亲了哪。”
虽不是八抬大轿的正妻之礼,六抬花轿爷还是不会亏待你的……
凤翊说过的话又响起在她耳边,唇角勾人的弧度有隐约的上翘,他应许妾之言而来。
“知道了,喜服放着下去吧。”上官轻言回道,示意婢女接过喜娘手里的粉红衣袍,将面色僵了下的喜娘推出了房间。
抬一个妾,以六抬花轿之姿,一应正经嫁娶的准备,在旁人眼里,她是有多受凤二公子的宠爱来着,殊不知这些荣宠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番恶意。
一位悍妻妒妇,十房美妾,又有哪个是好相予的,风光入凤府,凤二带给她的不过都是他人算计而已。
即便如此,她也明白自己是根本没退路,不管是想通过凤二攀上凤家摆脱主上的控制亦或是如主上的意,帮他图谋凤家,从在那个雨夜她初遇凤翊的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别无选择。
他们的相识相遇,不过是那人的一场阴谋罢了。
唯一阻扰她的槲阑,不管因何目的,在主上的手段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辕,她从大牢回来的那日,槲阑就已经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一如多年前,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被上官带回来出现在下北坊一样。
他在凤翊每次出现时,杀了梅花院和红玉院的姑娘,一早就预谋要陷害凤二,为此特制了假的金饰,便是要让她怀疑到凤翊身上,她还让他去龙凤楼刁师父那里打听,哪种说词都是他张口便来的,眼瞅着她不想追究,索性偷了金饰报官,还将御史何玄引来,至此凤翊下狱。
至今,她也不知槲阑这么做是所谓何,但无论怎样,她也是必须要进凤府的。
这是主上的意志,便是她无法违背的,槲阑只是没算计到这点。
“妈妈,好美……”小婢子惊叹出声,将上官思绪唤回,有浅显的叹息从红唇边沿铺泄而出,粉红的喜服穿在她身上,将那么妖娆蔓延的淋漓无边,唇不点而朱,美人痣恍若胭脂一点,盈盈桃花眼中再无任何缤纷洒落,只有沉浮不定的氤氲墨染,在睫毛轻颤的缝隙间,闪现微末荧光。
她将盖头拿在手里,就那么施施然打开房门,看呆了喜娘,从容优雅的下楼,白日楼子里没什么恩客,只有几个伙计在干活。
突见那抹妖艳的粉,皆反应不过来,满目只有那份让人心窝悸动的且艳且烈,堪比盛极而开的雨后海棠。
来迎亲的人不是凤翊,没任何人,没有人来迎,只有花轿,轿夫,唱唢呐的队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明媒正娶的娶妻。
唇勾点笑,便是惯常的讥诮,她上官也有嫁人的一天。
步步到花轿前,她转身,视线在下北坊她的楼子前转了圈,有暗影的角落影影绰绰看不清,但是她知道有谁在那看着。
她手一扬,粉色绣交颈鸳鸯的盖头随风而起,飘上半空,延展开优美的姿态,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悠扬下落。
然不等盖头落地,她已经衣摆飞扬如云卷云舒地入了花轿,并清喝道,“起轿!”
话音一落,静了那么瞬,紧接着就是唢呐震天,花轿摇晃,一队喜庆的队伍掉了个头,往凤府而去。
跟着的喜娘抬头看了下还在半空飘着的盖头,欲伸手去抓,哪想不知从哪又刮起一阵风,将那本要落地的盖头又吹上了天。
喜娘晦气地跺了下脚,眼瞅着队伍要走远了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苍白热闹的唢呐声依稀渐远,暗影角落里迈出了只金线勾勒云纹的厚底靴,那双靴子站到日光下,金光点点,有种隐晦的尊贵。
盖头落地,竟恰好就落在那双金靴面前,有低沉的笑声响起一下,然后就是一双修长无茧的手从袖子伸了出来,捡起盖头,那指腹反复的摩挲盖头,丝滑的布料触手微凉,那交颈的鸳鸯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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