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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又隐约间亮起。桩素朦胧间醒来时发觉自己贴在轻尘的胸肌上,微微支了身子看去,轻尘面上异样的红已经褪去,不似初时满身的燥热,但是呼吸依旧显得深沉,面上有细微的虚汗。依旧在昏迷。
桩素起身时感到身子微微有些凉,对这种倔强地不愿散去的毒感到诧异。她将散在周围的衣服穿好,因为昨天的肆意,这些衣服穿上后依旧显得有些狼狈。桩素不认得这里的路,勉强地搀起不省人事的轻尘,摸索着寻找出口。
周围的树木茂密而葱郁。不时几片鸟雀飞过,落下隐约的嘈杂声。
斑驳的影子落在身上,或明或暗,显得萧条。
隐隐约间听到水声,桩素心下一喜,强作精神撑着已经酸楚的全身,一步一摇地“拖”着轻尘寻着方向走去。(和尚语:轻尘体高,素素身矮,这是必然……)
前方不远处是一处碧潭,遥遥望去先看到的是从九天上倾泻而下的瀑布,飞流直下,千尺银河。桩素感到嗓间生涩,在潭边地将轻尘放下,用手作盆,舀了些水喂他。轻尘干裂的唇稍稍润了些,含了点水意。
桩素嘴角微微一扬,在潭边自己也是一阵牛饮,顿觉舒畅。水上的波纹淡淡地一圈圈荡开,散着些微凉。听到旁边一声叮咚,桩素抬眼看去,这时才发觉不远处的潭边落有小小一处木制的码头,一老者头戴蓑笠坐在码头边,悠悠然垂钓。本已入冬,不适垂钓,不料刚才那一声响,竟然是一条肥硕的鱼上了钩。桩素看着,顿觉神奇。
深山野林间偶遇活人,难免有种“他乡遇知音”的感怀。
“老人家。”桩素走近了招呼,不料那老者只是顾自将鱼放进鱼篓,并不作理会。打开盖的瞬间,桩素看到满满当的鲜鱼,一面诧异此人垂钓的功夫,倒也不恼,又温声道:“老人家,您是生活在山中吗?我想……问个路。”话还没说完,肚子却发出了一声“咕”的声响,想起自己也将近一天没吃饭,她的面上一时窘地有些微红。
老者这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对她这副邋遢的样子波澜不惊地却也不见惊奇:“问路?告诉你怎么出去可有好处?”
桩素见他神色冷淡地说了这话,不免哑然。她现在身上除了一个药囊里还有几味□□,根本没带什么银两在身上,一时声若蚊吟:“我……没钱。”
“没钱?”老者眼睛一眯,笑呵呵地扬了扬手,问,“那就拿这个当问路费吧。”
桩素看他手上拿着的玉佩,神色霍然一变,慌忙将自己全身给摸了个遍,果然不见沉简赠的那块玉,顿时心急地伸手去抢:“快还我!”
老者退后几步躲过桩素的手,笑道:“怎么,走不出去就是性命攸关的事,你还稀罕这么一块破玉。”
“这是别人的东西,我答应过要好好保管的!”桩素气急,飞身扑上去要抢,不料那老者足下一动偏身一闪。
他的背后恰好就是碧潭,桩素收不住势,“啊”地一声险些就要跌入水中,衣服的后领子却被什么给勾住了。她转头看到那老者一只手指轻轻然地拎着她的衣领,有些叹惋地摇头道:“小小年纪的,不要这么性急。怎么就想不开呢,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样重视可不好。你可要想清楚,这么一个玉佩,换的可是命啊。”他举着玉佩在桩素面前晃了晃。
桩素站稳了身子,想都不想,一把将玉佩扯过:“不用考虑了,答应过就是答应过,绝对不给你。”
老者手上一空,不怒反笑,将桩素给上下一番打量,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她腰上的药囊上。桩素留意到他的神色,慌忙将药囊一堵,神色警惕:“这个也不行。”没了这个东西,她就不能帮轻尘处理伤口上的毒。
老者的视线透过她的身子往后掠去,淡淡瞟过不远处滩上躺着的轻尘,眼里难得闪过一分诧异:“丫头,这人的毒是你给‘解”的?”
桩素没想他竟然一眼看透,脸上顿时羞地一片通红,咬牙道:“是又怎么样!不肯指路就不指,我自己找。”她转身就要落荒而逃,却听那老者轻轻一声叹息:“虽然暂时度过了难关,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三天就会性命不保。”桩素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停住了步子转身看着这个白须翩翩的老人,双眼微微睁大:“老人家,你能救他?”
老者抚了抚长须,将鱼篓一提,转身要走:“这世上没有我塞华佗治不好的病,不过我没情趣帮人。”
塞华佗?桩素听到他的名号顿时一愣。三十年前从江湖中突然消失的神医,姓塞名华佗,又人称“赛华佗”,传闻他有通天的医术,没有任何疑难杂症一旦遇到了他便会药到病除。以前桩素一直对此人很是敬重,但乍听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竟然自称是当年消声觅迹的神医,确是不好接受。
桩素一愣之下回神,慌忙追上去将他拦住,道:“您不是要报酬吗?只要救了他,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你能答应我什么?”塞华佗蔑视地用余光扫了她一样,“嘁”了一声,“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说完,绕过桩素又继续走去。
桩素身上冰凉,心知自己遇到了一个难伺候的主,但这里除了寻求此人也别无他法了。三天,她能否出去还是个问题。心里暗暗打了主意,桩素将心一横,返身费力地将轻尘的身子支起,匆匆地跟上塞华佗的身后。
身体有点虚,桩素感到眼前略略有些眩晕的感觉。轻尘全身的重力压在她的身上,她没习过武,背地很是吃力,步履蹒跚。而眼前的老者却是步伐悠哉,仿佛丝毫不见她的辛苦。桩素自知心诚则灵的道理,没有丝毫抱怨,紧紧地跟着他走去,由于塞华佗走地本不快,她咬牙支持,倒也没落后。
穿过几片林子,渐渐看到了一条山道,沿着山道走去,隐约间便看到山坡上落着的一处茅屋。一路去时桩素看到周围遍布了各种奇花异草,皆是入药制毒的极品,眼花缭乱间倒是又有了几分精神。
这个地段正好在陡峭的山谷之中,两边高峰林立,巍巍雄浑。
塞华佗提着肥鱼进了屋,将门一关。桩素费力地将轻尘放在一边,感觉到他的呼吸已越发的沉重,心下担心,将屋门敲地“嘭嘭”直响,却只听里面磨刀霍霍偏偏就没人来开门。
桩素感到又饥又寒,看轻尘显得单薄的衣服,靠上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他,依偎着缩在门前。轻尘的身子冰凉,刚抱上时她不由地一哆嗦,但咬着牙努力给他取暖。风呼啸,丝毫不留情。桩素蜷缩在那思维略略有些迷糊,屋子里隐隐传出烤鱼的香味,惹得她垂涎三尺,肚子仿佛叫地更盛了。
天色渐渐暗下。温度也仿佛降地更低了。轻尘的身子冰地吓人,桩素从旁边找了些茅草给他盖住,瞥眼看了看关地严实的茅屋,吸了吸鼻子缩在轻尘的身边。她实则有些委屈,对自己的没用,对塞华佗的绝情,但只是鼻子有些酸,始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周围只剩了一片黑,桩素睡意朦胧间感觉到自己身边仿佛渐渐有些热意,一惊之下回神,才发觉轻尘周身不再冰凉,反而热地似火烧,但却又和第一次不同。他的面具早已落下,桩素借着屋内透出的昏暗的烛光,看到他修长的眉心微微地锁着,似乎很不舒适。他的唇叫很干,干地仿若就要咧开,面上周围却是不断涌出的虚汗。
桩素心下一惊,被他的模样弄地心疼,轻轻地替他擦去如注的汗液,心乱不已:“怎么了。父亲,怎么了?难受吗?”她一次次地问,一时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感觉到轻尘的呼吸很是浑浊,全身酥软地躺在那里。她握上了他的手,感觉他仿佛抓到什么救命稻草,反手将她牢牢抓住。她终于知道他真的很难受,他的手是抓地这样紧,几乎牢牢地要嵌入她的身子,但是始终只是拧着眉心,没有哼出一声。
竟然是原本蛰伏在他体内的毒发作了。
桩素感到嘴角极苦,轻尘这种久居体内的毒发作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的痛苦或许在他看来已经习以为常,然而她第一次这样近地感受着他的磨难,心下始终无法平静。恍惚间,她竟看到不远处放了一晚汤药。
莫不是……桩素的眉目间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茅屋,那门始终紧闭。她咬了咬唇用另一只手将汤药端过来,放在鼻间嗅了嗅,神色间终于闪过一丝喜意:“谢谢……”她唇角微微一扬,猛一口将汤药含入了口中,转身,触上了轻尘的唇。
干裂的一处一时间得以温润。桩素探出舌尖轻轻地撬开他紧闭的唇齿,将药缓缓地度了过去,过分的难受让他无意紧咬下了她的嘴,桩素感到口中略有些血味,一痛下眉心稍稍一蹙,转身含了一口药,却又慢慢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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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恢复更新。开学了,尽量让更新的日期定下,等研究完课表后通知各位具体更新周期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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