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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罗支书。”薛礼翠扭扭捏捏地走到了罗钰的桌前, 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咳咳。”王子牛咳了咳, 阴阳怪气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可还是在村委办公室, 有些人注意点啊, 这不是处理感情问题的地方。”
这边薛礼翠直接就炸了，这个王子牛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第一次跟她告白把她摁在家门口, 怕被她妈发现，她忍了；上班的时候, 他又在村民面前要稍她一程, 她不好发飙，她忍了；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在餐馆后门堵着她，行吧, 反正也要回家，她忍。
回到村里，自己被罗毅拒绝了之后，只有这么难受了，他还说罗毅坏话, 她也就把纸扔了回去。现在来村委办公室找罗毅有正事, 这人又阴阳怪气上了, 这特么谁惯的臭毛病？
“王子牛，你神经病啊？我薛礼翠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是吧？罗哥既然说了不喜欢我我就不会纠缠, 你谁啊？你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的？村长还不让村民找支书办事儿了是吧？”
吼出这一嗓子, 薛礼翠心里舒服多了, 但是又有点后悔，这样闹僵了会不会不太好？她这还有求于人家呢，就这么把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行！我谁都不是，你们聊，成了吧？”王子牛脾气一上来，摔门而出。
发现旁边几个办公室探出了好几个脑袋。“看什么看？谁都不许讲出去，要是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你们谁家都没地包。”王子牛恼羞成怒，那几个头迅速缩了回去。
出了村委院子大门，王子牛发现自己又没那么生气了。按照薛礼翠的话，她肯定不会跟罗毅再有什么瓜葛，这不就是他的机会吗？“够劲儿，我喜欢。”他摸着下巴‘嗤嗤’地笑起来。
王子牛出去了，罗钰有什么问题也就直接问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薛礼翠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被她很好地隐藏了下去。今天来这边，罗毅对她的态度她早就已经设想了好多次，甚至不听她讲话直接让她离开的都有。现在这样，反而要好太多。
“是这样的，听说昨天，你们就把包果林的人定了下来。”
“嗯，是有这么回事。”罗钰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在玩圆珠笔，一弹一弹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根本就没在看文件，只是把目光放在文件上面发呆。
“我……昨天没在村里，所以回来之后才听说的。”
“嗯，通知得有点仓促，但毕竟名额有限。要是给大家太多准备了，来太多人，我们也不好办。”罗钰点头：“毕竟第一年只是试验期。”
“就是……”薛礼翠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她想了想家里的情况，一咬牙，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支书，我知道我这么有点不合规矩，但是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
“我每天去上班，只有晚上能在家，一个月也才挣3000块钱，我实在不放心我妈。我在想，您能不能开个后门让我也包片林子。”怕罗钰要拿她们家人的问题来说事，又补充道：“我虽然看着瘦，我力气很大的，管理一片林子完全没问题。”
“我在餐馆炒菜颠菜，那四五斤的铁锅随便颠。”说着薛礼翠走到办公室里的书柜旁边，两只手一抱，就这么把装满书的书柜抬起来了一个脚。
差点把罗钰的下巴吓掉了。
“你不用这个样子，快放下。”罗钰本来想过去搭把手，但是看了看，她只要放手就没什么事，就没过去。“你这个事啊，应该去找村长啊，找我倒是本末倒置了。我这是村里的指标，你那是属于个人想承包，去问村长准没错。”子牛啊，老哥只能帮到这里了。
薛礼翠脸一白，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茬。本来想着罗毅能帮她一下，所以才越过王子牛来找他的，但是他讲的也是实话。“谢谢，打扰了。”
一出门，薛礼翠就看见了靠在大门上抽烟的王子牛，西装裤，浅蓝短袖衬衫，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支着烟。有一瞬间心动的感觉，但是想到他那个狗脾气，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不想惊动王子牛，薛礼翠快步从他边上走过，却不想被拉住了胳膊。
“怎么？就这么走了？”
薛礼翠皱了皱眉，她在餐厅打工，虽然很多食客都会抽烟，她也习惯了烟味，但是对此还是喜欢不起来。“事情已经办完了，就回去了。”说着薛礼翠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转身就走，却被王子牛的一句话按了暂停键。
“你不想包果林了吗？”
这句话正中薛礼翠的软肋，她妈患有糖尿病已经十多年了，最近病情恶化得很严重。虽然有医保，但是她妈去糖尿病病人的病房转了一圈，死也不愿意去做透析，说是难受得很。而且，即使有医保，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治疗。
只能在村里老中医那开点中药，维持身体机能。实际上现在已经卧病在床了，一天清醒的时间没有多少，请县上的医生来插了尿管。根据薛礼翠的时间，她下班的时候，她妈醒来，她上班的时候她妈睡觉。每天给放两次尿，但是现在薛礼翠实在是担心她妈的情况。
包果林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薛礼翠冷冷地看着王子牛，她眼里，王子牛这就是趁人之危。所以她一开始才会先去找罗毅，而不是来找王子牛。
“这个嘛，也不是小事，我们得找个地方慢慢谈，是吧？”王子牛把手里的烟在石头砌的院墙上摁熄了，扔进了远处装垃圾的竹篓里，三分。
薛礼翠抱着手，站在那里等他的下文。
“等我一下。”
王子牛推开门进了办公室，罗钰玩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掉桌子上去，他还以为薛礼翠又回来了。“村长。”
“嗯，我出去一趟，办公室你在这看着啊，我下午回来。”
“好，你放心地去吧。”村里一般没什么事，罗毅是县城考下来的，领的国家的工资，不是村里本地人，也没有地需要种。没人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看看视频，玩玩手机，有人来办事他才有事做。
但是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来办事的，顶多就是盖盖章，打打证明，分分钟就完事了。
王子牛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拿上了，还有他放在抽屉里的车钥匙。“现在十点了，开车到县城，再等菜就到11点了，走吧，我们边吃边谈。”
薛礼翠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上了车。
王子牛把薛礼翠拉到了县城一家装修不错的茶餐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想吃点什么？”王子牛把菜单放在了薛礼翠的面前，他自认为还是有绅士风度的。
“都可以。”薛礼翠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如果你只是想玩玩，那可以，你明码标价。需要我陪你多久，你又能给我什么。”
“嘘！”王子牛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个禁声的动作，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了你，不过你可以先看看这个。”他把他打印的那份文件又递了过去。
在薛礼翠看文件的时候叫来了服务员：“两份土豆牛肉盖饭，一杯柠檬汁，一杯西瓜汁。”
“好的，先生。”服务员用着蹩脚的普通话回应。
“怎么样？”王子牛打印的东西具体内容并不多，看完第一页就能了解完，后面是关于甲乙双方的责任。
“你为什么要找我？这么优待的合同，我觉得你可以找到很多人。”薛礼翠高中毕业，她是识字的，出社会打拼这一两年来，也知道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喜欢你。”
“喜欢并不是理由。这上面说，我只要回高中读书，考上大学，学经济管理方向的专业，回来帮你打理产业，你就给我一笔生活费，还把我妈送去省城最好的医院治疗。”
“糖尿病这种病是治不好的，也就是说，我妈住院的每一天花的钱都相当于是白花。而且，用药，肾透析，每天的钱数以千计。你这要求只是让我回来之后帮你打理产业，工资还是按市场上的工资来给。”
“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职位的工资，但是我相信不低。如果你真的想找个人重新培养，村里有的是想读书又没钱读书的孩子。”
“我听毅哥说过你高中的成绩，成绩很好，完全可以上重点大学。而且你妈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对你妈还不离不弃，我相信你的人品。”王子牛绞尽脑汁才想起这么个理由，他本来就是喜欢她，但被她直接一句话将死了，这要怎么搞？
“条件很让人心动，不过……对不起，我拒绝。”薛礼翠把材料给王子牛递了回去。
王子牛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希望从她眼里能看出一丝不舍：“签了它，你立刻可以拿到十万。你还可以拿去找律师问，看看合同里有没有漏洞，我绝对没有坑你。”
“这不是坑不坑的问题，我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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