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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原魔影

作品: 问道无常 |作者:西说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09-2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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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成走了之后,宋朝使者李全看邱处机既不想去金朝,又不愿随自己南下,最后也只得怏怏离去。

滨都宫里一时又安静下来。

庄稼很快就收割完了,滨都宫前面的空地上整齐地堆起成垛的稻谷。

白天人们聚集在空地上,围着谷堆把沉甸甸的谷穗揪下来,又把它们一袋一袋地抬进滨都宫的院子里,在地上铺平,好晒干后便于保存。

今年的天时很好,风调雨顺,谷穗都长得很饱满,人们提着麻袋来回穿梭在空地和宫观院子之间,脸上笑容绽放,一边忙碌着,一边不时地谈论着今年的好收成。

他们原来就是当地的农民,在他们心里,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地里的好收成更鼓舞人心的了。

民以食为天,在保住命的前提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饭了。

邱处机也很忙,他带领着弟子们做过一场大型祈福法会之后,很快就参与到这场令人喜悦的劳动之中。

直到蒙古使者刘仲禄出现在滨都宫门前。

那天下午和以前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两样,人们正在忙碌着把空地上已经晒干的稻草收起来。

天公作美,收割完庄稼后一直艳阳高照,所以不管是稻草还是稻穗,没用几天时间就都晒得干燥无比,十分有利于保存。

于是人们把稻谷收仓,稻草归置到院子的角落里。

直到一支队伍整整齐齐地停在路边。

“是蒙古人!”人群中不知道谁率先注意到了他们,惊恐地低呼道。

人们顿时一片恐慌:此时的山东地区历经战乱,无论是金人的军队,还是宋朝军队,百姓们都曾经见过不少,但是无论是见到金军还是宋军,都远远没有见到蒙古人那样惊恐!

前几年,蒙古军队占领金中都时曾经纵火焚城的传闻始终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在那场战争里,不知道有多少房屋被付之一炬,不知道多少无辜的老百姓都失去了性命!

即使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时间,但是人们谈论起来仍然会为之色变。

更何况之后的时间里,蒙古军队始终没有撤出中原,他们伏在战马上驰骋的身影就成为中原百姓无时不在的噩梦!

所以此时,当人们看到马背上那些坐得笔直的身形,看到那色彩斑斓的异族服装时,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跑!”不知道是谁小声地喊了一声,然后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群人像突然刮起的旋风一样,都迅疾地窜进了大门里,紧接着听到“吱扭”、“哐当当”一阵乱响,大门紧闭,门闩随之落下。

邱处机正在院子里背了手,看着院子里人们把晒好的稻谷装起来。

稻谷散发出晒干后特有的谷香,飘荡在院落之中,轻轻地呼吸几下,空气里几乎都是丰收的味道。

看到人们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起来,邱处机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已经有弟子沉声问道:“好端端的,慌什么?”

“蒙,蒙古军!”有人慌乱地答道。

院子里顿时也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就好像把乌黑厚重的云彩带进了院子里。

乌云压境一般的沉闷,好像让人一下子无法正常地呼吸。

稍过片刻,人们反应过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马上就开始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有的抄起了锄头,有的拎起了镰刀,有的实在找不到武器,就随手在地上捡起大块的石头来,紧握在手中,一副准备随时拼命的样子

“师父?”尹志平离邱处机最近,他此时本能地走近邱处机,用手扶住他的胳膊,那样子是想要马上把师父扶进屋里去。

“不要紧。”邱处机说道,轻轻摆了摆手:“如果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来,我们躲起来也没用;如果不是为我们而来,我们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去,把门打开!”

“是,师父!”尹志平听了,向门口走去。

“道爷,不能开啊!”百姓们一听,都纷纷拦在尹志平前面,顿时把尹志平挡得寸步难行:“他们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道爷如果把门打开,光凭咱们这些人,只有送死的份儿!”

“千万不能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抖着手颤微微地说道:“去年,我家儿子和侄子在镇子上卖菜,左邻右舍都知道,那可是两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平时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可谁能想到,就只是蒙古军过的时候他们没来得及把菜摊收起来,两个人就都被他们,被他们杀害了!”

老者说着,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他紧走几步来到邱处机跟前,一把扯住邱处机的衣袖,“邱道爷,可千万不能开门啊!咱们这个院子围墙高大,院门厚重坚实,一时半会儿的他们冲不进来!咱们先准备准备吧!”

尹志平被人们拦在正中,一步都迈进不得,只好把目光投向师父,看他如何拿主意。

“开也好,不开也罢,大家都无须太过担心。”邱处机缓缓说道,看看尹志平:“既然大家都不让开,就不开也好。等他们走了再开不迟。”

尹志平点点头,围着他的人群这才散开,只是从他这儿散开,人们却又紧张地挤在一起,好像只有彼此离得近一些才能更安全。

邱处机看着大家惊慌无助的样子,轻叹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大门那儿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敲门声急促又响亮,显然不是用的门环,而是手中的武器。这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人们心上似的,人们不由更加紧张不安,彼此之间凑得更紧了。

邱处机摆摆手:“大家都各自找地方躲起来吧!”

“哎!”人们答应一声,纷纷四散开去,有的跑回了住过的丹房里,有的直接奔向大殿,躲藏在神像后面,希望凭借神力躲过这次危险。

邱处机看一眼尹志平,尹志平会意,连忙快步向大门走去,一边应道:“来了!”

尹志平来到门口停住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师父,邱处机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轰隆隆”,拨动门闩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格外响亮,好像打开的不是门,而是打通了生死之界。

门缓缓打开,门口赫然站着五六个身穿蒙古服装的人,他们一个个挺胸拔背,目光精亮,警惕地直盯着门里的尹志平。

“好端端的,大白天关什么门?”为首的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问道,语气不急不缓,显得十分沉稳。

“哦……”尹志平笑笑,含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给出具体的回答。

“咋啦,我说你一个出家人怎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人似的?”那中年汉子居然嘿嘿一笑,笑过之后问道:“哎,我跟你打听个人看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想打听谁?”尹志平问道。

“你们瞧,果然是个斯文人!”中年汉子回头对着他的同伴们笑道,同伴们随即回应了几声轰然大笑。

尹志平顿时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神情略显窘迫。

那中年汉子看尹志平颇为尴尬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道:“要说起这个人,我敢保证你肯定认识,为啥呢?因为他名气太大了!别说在你们中原地区赫赫有名,就是在俺们草原上,那名声就跟天上高飞的雄鹰一样,无论大人小孩,那就没有不知道的!”

尹志平睁大眼睛看着这汉子滔滔不绝地只顾说个不停,心神渐渐安定下来:他之前没有见过蒙古人,虽然人们传说他们杀人不眨眼,可是看看眼前这几个人,虽然手握兵器,面露凶相,但起码说话还是很客气的,虽然显得有些质朴不文。

“你到底想问谁呀?”听中年汉子兀自说着,尹志平在他停顿的间隙问道。

他很担心照这人说话的势头,到天黑都说不出到底要找谁。

“就是那位邱处机邱老神仙,你肯定知道吧?”中年汉子说道,“那可是响当当活神仙一样的人物!”

尹志平听他说出师父的名字,虽然并不觉得诧异,可是却不由有些担心,不由就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院子中央的师父和众位师兄弟。

“瞧瞧,我猜对了吧,你肯定认识!”尹志平还没有说话,那人已经抬起手来推了一下尹志平,“而且说不定啊,这位邱老神仙就在这儿住着!不管怎么着,让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完,他不顾站在一旁的尹志平,抬腿向里就走。

他身后跟着的五个人也都随之向里就走,有个人还嫌尹志平挡了他的路,顺手把尹志平推到了门边。

“你们……”尹志平连忙跟在后面跑过去,“你们还没说有什么事呢,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

这会儿他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那中年汉子已经走到邱处机等人面前,他瞪着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面前的几位道士,突然咧嘴一笑,指着邱处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邱老神仙!”

尹志平连忙跑到邱处机跟前,把刚才中年汉子的问话小声说了一遍。

邱处机闻言,上下打量了几个人一番,淡淡地笑道:“贫道正是邱处机,请问几位远来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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