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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后启程西行,夜玄殇半路叫过虞肖低声吩咐了几句。虞肖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便有数名禁卫快马加鞭,先行离开队伍,而穆王车驾却行进缓慢,直到十日后才到达国都邯璋。
夜玄殇离宫日久,先至白虎殿召见群臣,处理政务。子娆的车驾则早有人以王后之礼前来迎接,由兰音夫人陪了先行入宫。
兰音夫人曾经是太子御东宫宠妃,当日因暗中襄助夜玄殇夺位,被岄息化身的应不负施以九针大法,险些性命不保,幸得离司相救才能恢复如常,但已从此不能诞育子女。
夜玄殇即位之后诸事动荡,无暇顾及宫中琐事,遂命兰音一并掌管,就连太子御的其他妃嫔也未曾送出宫去。兰音本便熟悉穆国王宫,兼之生性温和,善解人意,尽心维持,倒也将偌大的一个王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夜玄殇虽然称王,却并不曾册封王后妃嫔,是以在穆宫之中,众人都以她为尊,仍旧称为夫人。
车驾入宫之后停在一座精美的宫殿之前。子娆下车抬头看去,只见一方金匾书了“琅轩宫”三字,朱门琼楼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哪里有些不同。兰音见她盯着牌匾出神,温言笑道:“公主,日前依殿下的吩咐,命人将琅轩宫重新修葺了一番,这牌匾也是新置换的,不知公主看着可合意?”
“哦,他总是这么细心。”子娆轻轻道了一声,问道,“那片桃林呢,还在吗?”
兰音在前引路,道:“公主放心,一枝一叶都没有动,殿下特地嘱咐了呢。”说话间两人来到花苑之中,迎面便见轻红浅碧,花开万点,虽然四周寒风翦翦草木未苏,但一苑桃花却已尽数盛放,衬得金殿玉宇如在云中,一片灿烂柔和。
子娆面露笑容,向着桃林深处走去。兰音在后微微松了口气,要知穆国地处西境,花期甚迟,这满苑春色乃是穆王飞马传旨,命人自其他地方移植过来,并连日以炭火温暖宫苑,昼夜不曾间断,方催得这动人春色提前到来。而这“琅轩宫”原本是穆国王后所居的正殿,一样按照旨意改作了这般模样。
子娆漫步花间,眼前花影绰约,暗香浮动,黄昏日暮,微风徐至,最是熟悉不过的景色。她手拂花枝,徐徐前行,忽然停下脚步,蹙眉深思。印象之中,好像有人曾在花下弄箫,花间饮酒,又似乎有人曾陪她采摘最美的桃花,轻言笑语,历历在目;好像有人曾执笔作画,耐心替她完成那盏精致的桃花灯,又似乎有人和她在落花之下执子对弈,摇头笑她耍赖,语气却是那般宠溺温柔。花开花落,花满天地,一幕幕画面在脑中若隐若现,不知是真实还是幻境,真实之处如此清晰,但那人的脸却始终如梦如幻,怎样也看不分明。
子娆只觉得那记忆中的画面如此美好,拼命想要记起那人的模样,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是一片模糊。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那人的笑容越来越远,那些美好的画面也变得支离破碎。子娆手扶花枝,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有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淹没了整个世界,当那笑容完全消失,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吞噬,那种绝望的痛苦无边无际,逼得人想要发疯。
漫天花影,忽然无风自舞。兰音本来带着宫奴侍女远远陪着子娆,此时察觉她有些不对,快步上前叫道:“公主,您怎么了?”
子娆蓦地回身,一把抓住她,“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兰音被她死死扣住肩膀,骇得脸色发白,“公主,您……您说什么呢?”
子娆眼中神色渐生狂乱,忽地纵声悲啸,啸声凄凉惨烈,闻之痛彻心肺。兰音内力与她相差甚远,直被震得几欲晕厥,旁边侍女亦人人东倒西晃,乱作一团。子娆啸声甫毕,目现异芒,拂袖将兰音向外摔去。兰音惊叫一声,身子凌空飞起,眼见便要撞上旁边山石,腰间骤然一紧,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那人救下兰音,身形急趋向前,抬手一掌拍向子娆。他出手快如闪电,正是觑准子娆旧力方消、新力未生的空隙。子娆抵挡不及,身子一晃向后倒去,那人伸手将她接住,方才松开兰音道:“没事吧?”
兰音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夜玄殇,惊魂甫定,颤声道:“殿下,九公主……怎么会这样?”
夜玄殇面色凝重,抬手又封了子娆数处穴道。方才他那一掌看似容易,实际上乃是毕生武学精华所在,若他对子娆的武功不够了解,或是迟来一步,此时局面恐怕又如边城客栈一般。夜玄殇蹙眉不语,将子娆抱起送入寝殿,方对兰音道:“你来看看吧。”
兰音嫁为东宫妃子之前曾为医女,于医术一道颇为精通,这时定下心来,仔细察看子娆的情况,沉思片刻道:“殿下,九公主近来是否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物?现在她好像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但又拼命想要回忆,或许就是因此,才会造成这种混乱的状况。”
夜玄殇略一斟酌,道:“她的确服用过一种叫做‘忘忧’的奇药,但是那药物曾经过多次试验,只会令人忘掉一些事情,本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兰音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便是问题所在。殿下可想而知,人的思想意识复杂多变,有些药物虽能抹去人的记忆,但如果那记忆对一个人来说是最珍贵、最不愿丢失的东西,那么他从心底里便会抗拒这种遗忘。这忘忧之药用于常人或许效果奇佳,甚至可以说有益无害,但九公主修习的武功中有摄魂术之类的心法,她对精神力的控制本便超乎寻常,所以当她执着于一些事情不愿忘记时,自然而然便会去抗拒那些药物的控制。她心中的执念越深,这种抗拒的力量就越强,但是对于自身的危害也就越大,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承受不了,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夜玄殇路上其实曾经想到这一可能,此时不过从兰音这里再次得到证实,问道:“依你看来,此事可有法子解决?”
兰音道:“最直接的办法当然便是消除忘忧的效力,恢复她的记忆,但却不知哪里能够找到解药。”夜玄殇摇头道:“找到解药怕也于事无补,她若想起那些事情,恐怕结果和现在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兰音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想了想道:“殿下若有此担心,那便只剩一个法子,就是废了九公主的武功。因为只有如此,她才无力反抗忘忧的药效,在殿下的保护中,或许可以无忧无虑度过一生。”
夜玄殇走到床畔,低头凝视帐中女子沉睡的容颜,稍后方道:“如果这样,那么她从此便不再是子娆了,我想她一定不会喜欢,就像她宁死也不肯忘记那些事情一样。”
兰音轻声道:“殿下以为,现在的九公主还是以前的九公主吗?”夜玄殇剑眉微动,转头看她。兰音迟疑了一下,道:“以前我虽与九公主只有数面之缘,但心中对她却一直极是羡慕,更加钦佩尊敬。世间女子美貌者虽多,更不乏聪慧之人,但能如她一般自在不拘、恣肆快意的却少之又少。当初我为太子御所辱,若非九公主教我莫管他人言语,且问己心是否无悔,我恐怕也没有勇气活到现在。可是今日见到九公主,却感觉她已不再是当初的样子……”
她没有把话说完,夜玄殇却已知道她要说什么。此时的子娆已经不是那个恣意如风的女子,那三杯忘忧断了前尘情缘,那么从此她便不再是她,这一路相处他早已清楚。
“这件事,或许我从一开始便错了。”他深邃明亮的双眸被灯火浸染,一片明灭不息的光影,语气中既是担忧怜惜,亦是淡淡感慨。
兰音站在他身后,不由无声轻叹。同为女子,或许此时她已经察觉到子娆心中执着的究竟是什么。这世间除了“情”之一字,还有什么能让这样一个女子有着如此深切的执念,宁愿痛苦至此,也始终不肯相忘?情可以令人生,令人死,但其实生与死永远也不能分开真正的眷恋与痴情。忘忧忘情,这世上又有什么良药,能斩断三千情丝烦恼?情之痛苦忧伤又何须斩断,何须忘却?
或许此生此世,对于相爱之人来说,忘却本身才是最深最切的痛苦。
兰音看向夜玄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悄然退出。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聪明的女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沉默,什么时候应该离开。但兰音走出寝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此时月下廊前有个白衣女子正隔窗相望。她的目光透过灯火,落在专注于帐中红颜的玄衣男子的身上,颇具心机的美目映了月色,竟也有着一丝莫名的怅然。
这女子正是如今手握着穆国半边朝堂,甚至能够操控西境北域的自在堂主白姝儿,见兰音向外走来,微微侧目,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姝儿离开琅轩宫,独自踏月而出,想方才夜玄殇凝视子娆时的神情,心中百味杂陈,竟连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想来嫉妒也非嫉妒,怨恨也非怨恨。她虽与子娆一向不合,但却知夜玄殇与之关系非常,从不轻易犯此忌讳,只是如今见他这样全心全意对待一个女子,而那女子执着痴狂却非为他,不由便觉莫名烦乱。
白姝儿回到住处,喝退了前来燃灯的侍女,独自入内,闭目倚在锦榻之上。暗室之中,忽听有人说道:“白堂主看来今日心绪不佳,倒是少见呢。”
白姝儿微微一惊,方才心思烦乱,竟未发觉室中有人。那人说话之时,她虽仍保持半卧的姿势,身子却倏然掠起,飘入帷幔之中。那人忽地向后一闪,躲开她暗藏内劲的双袖,微微冷笑。白姝儿抬眸看去,“是你?”
暗影中一个紫衣女子走了出来,面上隔着淡淡轻纱,透着月光有种妖艳诡异的气质。白姝儿打量她一眼,道:“恭喜夫人,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已经恢复了武功。”
那女子自然便是婠夫人,淡淡道:“也就这样了,这副身子资质有限,马马虎虎能防身便是,否则方才还不伤在白堂主袖下?”
白姝儿笑道:“早知是夫人驾临,姝儿自然洒扫以待,哪里还需动手?却不知夫人千里迢迢来穆国找我,所为何事?”
婠夫人移步上前,“听说夜玄殇从帝都带了那丫头回来,她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姝儿妙眸稍转,道:“此事夫人如何知晓?”
婠夫人冷笑道:“这有什么,那东帝费尽心机想保她平安如意,临死之前用忘忧酒抹去了她所有记忆,要她此生死心塌地跟定夜玄殇,做个便宜王后。这番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白姝儿心下揣摩她来意,道:“我正想请问夫人,帝都出了那般惊天动地的变故,就连烈风骑都被生生埋在了王城之下,没有一人生还,莫非那东帝与少原君当真同归于尽了?”
月光斜照入室,婠夫人面色笼在轻纱薄影之中,透着丝丝冷然,“你以为就凭他们,还能在九转玲珑阵中死里逃生?那东帝再怎么厉害,毕竟不是巫族之人,王族即便知道九转灵石的秘密,也不及我巫族能以奇术通天彻地。他当初收集灵石,本就做了与那皇非同归于尽的打算,不过他也算是精明到家,以自己将死之身,换皇非一条性命,给那丫头留一个太平江山,真真是稳赢不输,只赚不赔。哼!我偏偏就不让他如愿,必要让他死不瞑目,叫那丫头一并生不如死!”
她目中瞬间透出幽戾的光泽,纵以白姝儿之心狠手辣,见了也不由一惊,试探道:“事已至此,步步如他所料,九公主这个王后也已经做定了,夫人还能怎样?”
婠夫人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交给她道:“此番便宜了你,把这东西给那丫头服下,她自会记起所有事情。到时候知道她那王兄早已灰飞烟灭,她必是痛不欲生,这个穆国王后是万万不会再当下去,那这王后的宝座便也非你莫属了。你还不好好谢我?”
白姝儿见她手中托着一粒鸽蛋大小,晶莹剔透的药丸,并不伸手去接,笑道:“原来夫人为此而来,这件事的风险可不小,若是一不留神让穆王殿下知道,我的麻烦可大了。不知夫人有什么好处可以叫人考虑?”
婠夫人面上轻纱微微一动,“难道穆国王后的宝座还不足以令你动心?”
白姝儿媚声轻笑,徐徐步到一旁坐下,“夫人未免也太小看姝儿了,这王后宝座我若真想要,稍费心思必然得手,只不过这般要来,穆王的心却还在他人身上,又有什么意思?我白姝儿虽喜欢这个男人,肯替他费心费力,经营谋划,但是这种事,也要两厢情愿才好。”
婠夫人似是初次见她一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非但恨极东帝与子娆,实际心中对夜玄殇也怨念颇深,原本想借白姝儿之手让他三人各不安宁,却也知这女人精明厉害,不好敷衍,遂道:“我没兴趣管你和穆王的事,你开条件吧。”
白姝儿笑道:“夫人痛快。我与夫人也算有缘,日后同舟共济,很多事还要多多倚仗,自然不会令夫人太过为难。”
婠夫人扫了她一眼道:“彼此,只要日后你不撺掇着穆王兵犯北域,我便多谢你了。”
白姝儿掩唇娇笑,“看来还是瑄离会做人,这么快便哄得夫人高兴,一心偏向着他了。”
婠夫人道:“他现在满心都是那楚国公主,哪还有时间想其他事?”
“那岂不正合夫人心意?”白姝儿眸光飘盈,笑意如旧,“夫人放心好了,穆国就算想要进攻北域,也得有几年休养生息的日子,等到穆国兵强马壮了,北域也必然今非昔比,我还怕夫人和瑄离联起手来,穆国反倒麻烦呢。”
婠夫人野心甚大,此时借瑄离、含夕之势立足北域,犹不满足,白姝儿所说之话她并非没有想过,只是目前暂时无力南犯,当下不动声色,道:“到底怎样你才肯替我完成此事?”
白姝儿道:“我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夫人将那九转玲珑阵的秘密说与我听,我定当替夫人稳稳妥妥办好这件事。”
婠夫人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姝儿道:“方才听夫人所言,似乎那九转玲珑阵别有玄机。夫人知道,那皇非乃是我毕生死敌,我可不想他有任何生还的机会,所以这事我必得问个清楚。夫人之前有所顾忌不肯吐露秘密,现在却也无妨了吧。”
婠夫人道:“若是因为这个,那你完全不必担心。九转玲珑阵虽另有玄机,但只要我不动手,他们便唯有死路一条,就算误打误撞,生还的机会也不过万万分之一。”
“哦?”白姝儿倾身相问,“这么说来,那阵法果然还可能有变数?我就说东帝怎地如此行事,万万分之一也是机会,夫人可否把话说清楚?”
婠夫人于此事上和她立场一致,倒也无须隐瞒,道:“告诉你也无妨,九转灵石乃是上古神物,其中固蕴莫测之威,足以毁天灭地,但阴阳流转,虚实轮替,绝境之中必有一点生机可寻。所以当初玄女虽舍身化道,护卫人间免于天劫,但一缕精魂始终不灭,后经白帝以六道生气养护,最终魂返三界,二人修仙悟道,共登仙途。灵石传说虽然尽人皆知,但清楚其中本末的却唯有我巫族长老。”
白姝儿道:“如此说来,这九转灵石的秘密就连王族也不尽知晓了?”
婠夫人冷冷道:“哼!近百年来巫族数次遭王族迫害,最终连《巫典》也落入他们手中,但却始终未曾吐露这秘密。这每一串九转灵石都能够单独发动阵法,得其法要,便可移魂换魄,往生返死,若是九石齐集,甚至可以将人送至十方三界,万年虚空之外,而使魂魄得以续存。那东帝说来也算不凡,想必是自《巫典》中参窥此中道理,方才想出以九转玲珑阵对付皇非的计策,若是天意万幸,他自己或者能有一线生机。不过可惜,我会让他魂飞魄散,绝难再返人间。”
“九转灵石竟有如此奇效,倒当真出人意料。”白姝儿越听越觉惊奇,思量片刻道,“那夫人的意思是,有办法彻底断绝后患,让东帝和少原君绝无生机?”
婠夫人冷笑道:“他二人怕是本也没有那么好运,无人施术引导,能在那千万轮回之中撞到那一线活路。”
白姝儿立刻道:“但事有万一,还是稳妥些好。夫人若知法门,可否告诉姝儿,让姝儿亲自动手,送那少原君魂归他界,以雪心头之恨?”
婠夫人转身走向窗前,略加斟酌,回头道:“此事倒也不难,我若成全你,你需替我办妥忘忧酒之事。”
白姝儿道:“那是自然,姝儿可与夫人立誓为约。”
婠夫人点头道:“好,一言为定。”两人月下击掌为誓。婠夫人随后道:“你要办此事,便还得着落在九转灵石上。九转玲珑阵发动后灵石重散人间,你若能寻到其中两串,我授你法诀,且送他二人往生去吧。”说着附耳低语,将那施术关要详细指点。
白姝儿留神倾听,牢记在心,待她说完,笑道:“巫族奇术果真厉害,想这二人纵横天下,一世英雄,如今可统统栽在了夫人手中。王族八百年风光无限,那东帝料尽生前身后事,万无一失,却料不到最终却替夫人做了嫁衣。”
婠夫人被她奉承得舒心,露出笑容,但语气仍旧冰冷,“若非那丫头不争气,为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天下此时已在我掌握之中。哼!早知她如此难成大器,生来便不该留她!”
白姝儿心知子娆身世必然有异,却也想不到如今的九公主实际乃是太后凤妧的女儿,所以婠夫人对她怨恨极深,必要令她和东帝二人痛苦终生方才甘心,道:“无论如何,最后的赢家总是夫人。依夫人所言,这灵阵法诀逆行为死,倘若倒转方位则为生路了?”
她问得随意,婠夫人也随口道:“那是自然,现在他们生生死死,已都掌握在你手中,你满意了吧?”
白姝儿美眸之中光影闪动,跟着盈盈施礼,轻笑道:“多谢夫人成全,九公主那件事夫人就交给我吧,姝儿一定替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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