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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斯年和景行回家时, 云舒正插着腰, 挑着眉, 在客厅里训安安。
“你说你做错什么了?”云舒性格好得很, 这会儿就算生气了, 声音依旧软软的, 硬气不起来。
“我——没——做——错——啊。”安安扯着嗓子回答。
安安背对着两人, 章斯年从背后看着她衣服灰扑扑,像刚从泥地里滚回来,两个早上出门前扎好的小辫子松松垮垮, 就知道家里不省心的小女儿又在惹事了。
“那你为什么打壮壮。”
安安理直气壮,手上抓着一小袋饼干,捏来捏去:“壮壮拉小星的辫子啊。”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小辫子, 声音还有些委屈。
“你还理由挺充分啊?”云舒忍不住用手戳了下安安的脑门, “你怎么不说你抢壮壮小饼干的事情了。”
安安站在那,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不吱声。
“你——”云舒气到不行, 她和章斯年都不打骂小孩, 章斯年和安安讲道理时安安还能听得进去几句, 到了她跟前, 就一点都不怕了。她在安安面前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章斯年笑了笑:“安安今天又闯什么祸了?”
安安一看到两人,冲过去抱住章斯年的腿, 撒娇:“安安很、乖、啊。”
很乖还加重的声音,一字一顿。
景行跟着戳了下她花猫似的小脸:“你什么时候乖过。”
“我最乖了。”小女孩固执的重复。
章斯年笑着摸摸她的头, 问云舒:“又打了哪家的孩子, 我带着安安去给人道个歉吧?”
云舒撇撇嘴:“我刚给人道过歉回来的。”
“对了,围棋升段怎么样。”
景行到底年纪小,脸上绷不住,此刻脸上有几分得意:“一切顺利,他们都下不过我。”
云舒揉揉他的小脸,夸奖到:“我儿子,当然是最棒的。”
和景行比起来,云舒和章斯年简直是要为安安操碎了心。光打架这事,就教育过很多次了,云舒和章斯年天天跟在小孩屁股后面道歉,为此,章斯年和云舒现在几乎和小区里所有的家长都认识了。
打架缘由还得追溯到小半年前,安安从小就性子活泼,和小区的小孩都玩得不错,那时小区新搬来了个小男孩,皮得很,大家一块玩的时候,扯安安辫子,欺负她,将她欺负急了,两人就动上了手。
景行那天陪着安安一块出去的,拜托认识的小区阿姨帮忙看着就去打球了,一会儿没看着,小姑娘臭着脸,脏兮兮来找他,景行以为妹妹被人欺负了,和章斯年一样平时面色无波的脸也沉了下来,顾不上打球了,拉着小妹妹往小孩儿那堆走。
走过去才发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哭,身上比安安还脏些,额头上还青了一块,带着小牙印——安安动起手来,连打带咬,下手比小男生还重。
景行一时有些尴尬,不知是该算账还是道歉。
两方都有错,两家各自把小孩拉回去训一顿,这事也就过去了。
结果这事后,安安大概是感受到了自己小拳头的力量,被人欺负了就开始考虑采用小拳头解决问题。
小孩儿小打小闹,其实没多严重,最多头上起个包,大人也没太放在心上。章斯年教育过几次,带着人上门道歉,对方到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安安打出威名来,小区男孩都不太敢欺负她,后面还给小区其他小姑娘出头,为此天天身后跟着一大帮小姑娘,简直就是小区山大王。
“安安,你总是这样,小朋友会不不喜欢你,不和你玩的。”云舒蹲在安安面前教育她。
“她们都喜欢我啊。”安安扬着脑袋,臭屁的说到。
“甜甜、娇娇、咩咩……”安安掰着指头数自己的小伙伴,“她们都和我玩。”
云舒想到安安每次出去,家周围转一圈,就一群小姑娘围上来,安安长安安短的样子——安安人缘是真不错。
“我管不了她了,章先生,你教吧。”云舒气鼓鼓。
章斯年将人拉到一旁,板着脸说了她几句。安安倒是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低着头。
“下次还打架吗?”
“不打了。”安安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
对这个小女儿,章斯年其实宠的挺厉害。打骂都不舍得,教育完了,看她小脸脏兮兮的,只好抱着小姑娘上楼去洗脸。
安安环着他脖子,脸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她每次犯了错,都会这么抱着章斯年撒娇,章斯年瞬间就没了脾气。常常要有意控制自己表情,板着脸,才能顺利完成对于安安的教育工作。
脸蛋软绵绵的,像柔软的棉花糖,就是连带着将章斯年的脸也一块蹭脏了。
“也不知道你听进去多少。”章斯年拿着热毛巾给安安擦脸。
擦完脸,安安抱着他的腰,撒娇:“爸~爸~。”
小女孩声音嗲,章斯年对她真的是比对云舒还要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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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后面上小学了,男孩女孩的力量和体格差异也慢慢显现出来了。
安安机灵的很,知道打不过了,小孩儿间的小打小闹也就少了。偶尔还是会拉着小区里或者学校里的小姑娘一块将欺负她们的男孩子教训一顿,不过次数明显减少,章斯年和云舒都松了口气。
上小学后安安招小姑娘喜欢的好人缘更加明显。小区小孩大多读的都是小区里的一所私立小学,教学质量在整个S市都排在前面。
从上学第二天起,就有小姑娘等在家门口,背着小书包,一块上学。到后面人越来越多,云舒都怀疑她们家门口变成了小区小女孩上小学的集合地。
学校就在小区里,很安全,也不用家长送,等安安出来,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一路上学去。
这在安安读小学期间,一度是小区每天早上的一小道风景线。
好在安安虽然性格像云舒,学习方面,大概是有章斯年综合了一下,没有很糟糕,稳定在班上中游,偶尔发挥的好,还能考个100分。
就是上课时总是不安分,和同桌、前后桌闹来闹去,有时听懂了,就坐在讲台下面画画,老师也看不惯,每次家长会都要说几句。
偏偏学校家长会还开的频繁,一个月得去一趟。云舒去开了三次,次次被点名批评实在丢人。
后面的家长会,都丢给章斯年去开。美其名曰分工合作,她去给景行开。景行优秀的永远都是“隔壁家的小孩”,每次开完家长会回来,云舒听了一番夸奖,都美滋滋的。散会后乐呵呵带着景行去吃冰激凌或者小甜品,说是给景行的奖励。
景行每次都只点一份抹茶千层,看着妈妈点了好几份,吃的都眼睛都眯上了,头晃来晃去,都不知道到底是奖励他的还是妈妈在奖励他自己。
第一个学期期末,安安在景行的督促下,认认真真的复习了几天,居然考的还不错,进了班级前十。
云舒拿着成绩单,松了口气。
她和章斯年对两个小孩都没有太高的要求,顺其自然发展,寒假也没有报什么补习班,任由两个小孩玩。
安安每天门外都有小姑娘等着,这家玩一天,那家玩一天,结结实实完了一整个假期。
直到开学前,云舒收到老师发过来的“新学期即将开始,请同学的爸爸妈妈务必督促孩子将作业完成。”后面还附带了作业清单——语文、数学、英语寒假作业各一本,日记20篇,手工作业一份。
云舒和章斯年才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景行写作业从来不用两人操心,那安安,寒假作业写了没?
两人面面相觑。到小姑娘的屋子里,从书包中翻出显然从来没拿出来过的寒假作业。
随手翻翻——一片空白。
明天开学,距离明早上学出门还有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
云舒到隔壁甜甜家里,将在人家里撒欢玩得开心的小女孩拎回家。
安安回家,看着桌上四本作业,还有站在跟前神情严肃的爸爸、妈妈、哥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作业写不完了。”
云舒没好气:“早干嘛去了你。”
“我玩忘记了嘛。”
“现在……呜……要怎么办……呜呜呜。写不完后天老师会骂我的,还会请家长。”
一说起请家长,云舒和章斯年就有些头大。安安那班主任,特别能说,也不管小孩父母到底什么身份,训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两人每次见完班主任回来,都觉得被轰炸的脑子里晕乎乎。
景行倒是比两人干脆:“安安你自己写日记还有语文,爸爸你写英语,我写数学,妈妈你去把手工作业做了。”
“安安你去找一本你的英语和数学作业下来,我和爸爸照着你的字写。”
章斯年和云舒对望一眼,无奈摊手——现在只能这样了。
“可我不会做手工啊。”家里三人都知道,云舒手笨到不行。
“折几个千纸鹤,串起来。妈妈你的手工水和小学生水平接近。”
云舒抓抓头发,也顾不上反驳:“嗯,那快点,就一天了。”
当晚,章家书房灯火通明。
安安趴在小桌子上,写了二十篇同样句式的:“今天我去XX家玩了,我们玩的很开心,明天我们要一块去XX家玩。”
写完后迅速拿起语文寒假作业,对着答案开始迅速抄。
云舒盘着腿趴在小榻上,对着手机教程,把纸都快揉烂了,才折出一个千纸鹤来。
景行的数学作业还好些,10个数字,加减法,安安虽然写的不好看,但笔画简单,不难模仿。
章斯年那份难度最高,26个英文字母,安安写的歪歪扭扭,有些都要费劲仔细看,才看得出她写了什么。
章斯年一手漂亮的花体字写了二三十年,每个笔画怎么写几乎都成了条件反射,写丑比写好看还要难。只能照着安安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一个一个模仿。
写到一半,圈内朋友打电话问他一个合作方面的问题。
章斯年看着纸页上歪歪扭扭的字,捏了捏鼻梁,无奈叹口气道:“明天我和你详细说,今晚实在有些忙。”
——明天开始,盯着安安练字。
——下次放假必须盯着小丫头把作业写完了,再将人放出去完。
章斯年一边叹气一边有意将英文字母写的歪歪扭扭、高高低低时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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