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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土根听到王老爷子叫自己,刚跨出门框的右脚又收了回来。赵氏和孩子们也都停了脚步。
“你们先回去!”王土根见赵氏和孩子们都看着自己,只能这样说道。
赵氏无声地叹了口气就带着大丫几个回屋了。
四丫跟在赵氏的身后慢慢的走着,“看来这次爹肯定受不住爷奶的那番好了,看来分家的事又得往后拖了!”不止是四丫,连五丫六丫这两个小不点都好像明白今天的这事情不对劲,都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不过,也是的!孩子是最敏感的,家里就是一点点的小情绪,往往都会影响到孩子。
四丫回屋后,是左想也不对,右想也不舒服。不行,要是由着王老爷子和杨氏的话,最后遭罪的还不得是她们娘几个啊!
四丫想着得知道王老爷子都和王土根都说的些啥才能想好对策。于是,四丫就出了屋子,轻手轻脚地从走廊绕到王老爷子和杨氏屋的窗子下。
这四丫刚靠近北屋,就发现王老爷子的窗下趴着一个人。四丫借着屋里的灯光仔细瞧了瞧,好像是二伯母周氏。四丫不知道这个周氏为什么会偷听屋里人说话,正不晓得该怎么办时,忽然一只猫从四丫身边蹿过。
周氏听到后面的声响,猛地一转头,发现四丫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周氏非常尴尬,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是能说清楚的,想着到底是个小孩,就什么也没说,转头回西屋去了。
四丫见周氏啥也没说,无事人似的直接回屋去了。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要是让四丫选的话,四丫才不想遇到这种事呢!就像前世那个笑话一样,说有一天百度被刺杀了,临死前问那个杀它的人为什么,那个人只说了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虽说这点事不足以让周氏对四丫忌惮什么,但是四丫还是觉得非常别扭。
有了周氏这一出,四丫也没心情再去偷听了。四丫讪讪的回了屋子。其她姐妹在赵氏屋子里呢!估计在等着王土根回来呢!
四丫坐在床上,鞋也没脱,就那样后仰着躺在床上。
这样半睡半醒中,四丫不晓得过了多久后才听到了王土根说话的声音。四丫一下子坐起身来。
四丫下了床就去赵氏屋了,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光亮下,王土根的眼圈有点红。赵氏本来有很多话要问的,见他这样,也就没说出口。
四丫本也想听听这王老爷子都说了什么,结果刚到屋里就被赵氏赶着回屋睡觉去了。七月中旬的天,晚上没有白日里那样子燥热,可是南屋里的一家子人都烦躁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样子烦躁,其实都是为着同一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王土根就早早地起了床。昨天王老爷子让他第二天和二哥一块去趟镇上。老二回铺子去,王土根去接大姐翠香来家一趟。
要说王老爷子为啥要去接大闺女回家呢!这当然是为了小闺女翠谷的婚事了!这翠香嫁得离镇上近,平日里接触的人大多是镇上的人,想是应该知道些好人家的。
要说这大闺女翠香,王老爷子还是觉得对不住的。自从五年前女婿打猎死了以后,自己这一家子明知道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活得不容易,愣是没主动说过让大闺女回娘家住。虽说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遇到这种事,娘家人这样的做法也是让人寒心的。
翠香也看出来娘家人的凉薄,渐渐的也不太走动了。逢年过节的,也就是托人带些东西回来。这算来也有五六年没回娘家了。
这次要不是因为翠谷的亲事,王老爷子也不会厚着老脸去找这个闺女的。
其实翠谷的亲事也不是一定要找翠香的,这个还得从杨氏听人说这个大闺女几年前做了媒婆子,给这十里八村的许多闺女都找了好人家。杨氏想着,这现成的人不用,干嘛要去花钱找其他人呢!这不,杨氏在王老爷子的耳边一念叨,这王土根就得带大姐去了。
王土根和王土旺简单的收拾下就出发了。王土旺因为农忙请了有大半个月的假了,本来这掌柜的就有些不高兴了,所以得赶紧回铺子才行。
等快到镇上的时候两人就分开走了。一个往镇上铺子走去,一个往镇上附近的村子走去。
大姐家的小柳村,王土根也就去过两次,一次是大姐出嫁的那年,还有一次是姐夫出事的那年。王土根凭着那两次的记忆努力地寻找着翠香家。
翠香今年三十八岁了,比王土喜只大了一岁半。要说这翠香也是个命苦的,五年前刚生下小闺女喜儿没几天,相公就去了。还躺在床上的她差点就哭的断了气。要不是想到自己去了后,家里的老的老小的小没人照顾,翠香早就想随着自家相公去了。
把家里的地卖了,给相公办了丧事。家里也就什么都没有了,翠香还在月子地,全家就靠婆婆一人洗衣服赚钱来养活翠香和孩子。
等翠香身体好一些了,婆婆又病倒了。当时绝望的翠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娘家。可谁成想,王老爷子和杨氏最后只塞给了翠香三十文钱和一小袋糙米。杨氏还哭诉说家里也揭不开锅了。
翠香也知道家里几个兄弟都要娶媳妇,花销也大。可是翠香也知道,娘家绝对不会像杨氏说的那样子困难,只不过人心凉薄罢了。
翠香经过这一次,也断了靠自己娘家这一条路子。从这之后,从没做过重活的翠香靠着像男人一样的去给地主家打长工赚钱……一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女子,想来是多么的难。村里也有好心的人劝翠香再重新找个人过日子,但是翠香都拒绝了。
但是婆婆一年后还是去了,翠香抱着婆婆的尸首哭了整整一夜。翠香想着那短命的相公和这个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狠话的婆婆。翠香哭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翠香拖着疲惫的身体找人把相公留给自己的这个屋子也卖了。再怎么也得让婆婆入土为安。自己嫁到柳家这么多年,就算自己直到过了好些年才生下长子,这个婆婆也是从没说过自己一个不字。就凭这一点,翠香也得好好的安葬婆婆。
就这样,翠香带着八岁的儿子和刚出生没多久的闺女,在村里的河边处搭了个草屋,勉强的住了下来。
一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可想而知这其中是多么的艰难。即使如此,翠香也从未去过娘家求救。
翠香就靠着给地主家干长工,去镇上给大户人家洗衣服赚的钱,慢慢的养活了自己和两个孩子。
说来也是巧了,自从翠香的婆婆去世了以后,村里的朱媒婆看翠香一个人挺不容易,而且还那么年轻漂亮,就想着给她找个人家,没成想第一次就被请了出来。这朱媒婆说来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你态度越不好,我就越往你面前赶,这一来二去两人还熟悉了起来。
翠香是看这朱媒婆实在是没什么坏心眼的人,而朱媒婆也没见过这么个实心眼的人。这不,两人逐渐有了往来。
这朱媒婆大大小小的也给了翠香很多的帮衬,到最后看这翠香实在是没有再嫁人的心思,就提出让翠香跟着自己做媒婆,做这行只要嘴上灵活,赚钱是不难的。
翠香刚开始也犹豫了好久,可一想到这儿子柳轩这几年上学堂的花费越来越多,而且这马上就要参加乡试,到时候花费的更多。虽说这媒婆的活在村里人得眼中都没什么好说头,但赚钱却是真的。
就这样,朱媒婆就带着翠香做起这媒婆的活计来。
还别说,这几年的媒婆做下来,翠香因为自身实在的性格,倒也赢得了不少好的名声。这十里八村的,说起翠香来,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不字的。
不过这几年的媒婆生涯也让翠香变了许多。本来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媳妇,变成了现在能大笑着打趣人的妇人了。不过,谁能说这种变化不也是一个人的成长呢!
王土根在村头一个老汉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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