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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非富即贵

作品: 问君能有几多愁 |作者:韩七酒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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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成宪宗元和元年,西川节度使刘辟叛乱,同年十月刘辟叛乱失利,被押解至长安,整个家族与所有党羽均被斩首,只有其府上的一个画师带着襁褓中的女婴逃了出来。

成文宗开成九年,都城长安忽然出现了一股以山水画为主的流派,其青绿山水以勾勒为法,用笔细密烦琐,颜色以石青、石绿为主;有时为了突出重点,勾以金粉,使画面产生金碧辉煌的装饰效果,亮丽壮观,工致动人,色彩丰富,情感外露,十分耐看,深受皇室所爱。

画师林大道画风独特,专于山水画,更擅长于人物画,其幼子林中奇深得父亲真传,自小便流露出异于常人的天赋,但不知为何林大道从不让林中奇公开作画,到底功夫如何,无人知晓。

开成五年,成文宗于太和殿病死,随后成武宗李彦即位。

延庆公主乃成武宗第四女,姓李单字一个泫,自小受养尊处优,饱读诗书,平日里爱做男装打扮,留恋民间生活,时常男子打扮微服私访,天资聪慧可人伶俐,深受成武宗喜爱,任凭她如何任性胡闹都以微笑视之,唯独一点,决不可提其生母之事,延庆公主幼年之时曾哭闹寻母,成武宗龙颜大怒,将其关三日禁闭,杖责身边贴身侍女下人一百,此后寻母一事再无人敢提起。

第一章 非富即贵

林大道虽是长安街里有名的画师,但平日作画却分文不取,他认为画是有灵气的,若是用来金钱交易,那便是侮辱了他也侮辱了他的画作,正因为如此,平日里也是清贫不已,家徒四壁有时就连租子都交不起,若不是房东也是个爱好画作的人,恐怕他跟林中奇早就被赶出门去了。

“去东街打上二两花雕。”林大道一手握着画笔,一手展了展画纸,现在每天若不喝上二两花雕,林大道连这画笔都握不好。

林中奇生的俊俏,唇红齿白,眉眼间就是一股子不同于其他男子的英气劲儿,平日里话也不多,时常对着窗外发呆,眉头时而蹙起,随后又展平,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每每看着外头与他同龄的男子便会避开,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她’与他们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林大道也没有告诉过她,只是很忌讳提到以前的事情。

林中奇低着头,紧了紧拳头,下了好大的勇气才走到林大道跟前,声音也不敢太大“爹爹,咱们已经没有银子了,东街酒坊那还赊着二两账呢。”

“那就去西街。”

“西街也赊着呢。”

林大道抿着唇,眉头皱在一起,突然间拿着手里的笔就超林中奇砸了过去“什么都不会,我养你有什么用!都给我滚出去!”

“爹爹——”

“没有酒,我怎么作画!”林大道神情痛苦,捂着额头。

“爹爹要不咱们就把箱子里的画卖了吧,卖了咱们就有银子了,您也有酒了。”林中奇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要卖了箱子里的画,那可是平日里林大道碰都不让碰的宝贝。

“你怎么会知道箱子里有画?你看了!”

林中奇眼看着要暴怒父亲大人,缩着身子就往后躲。

“你当我死了吗!竟然敢打起箱子里的主意儿!!你个混账!”

“爹爹咱们这个月再不交租子,就要被赶出去了!”

话音刚落,柳条编的棍子就落了下来,一下一下重重的抽在林中奇的背上,一下比一下狠。

“你给我记住,就算是饿死街头,箱子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

林中奇忍着痛,她想不通为什么父亲大人宁可死也不愿把画卖了换银子,更想不通箱子里的画卷为什么对他那么重要,在林中奇眼里,那不过是几件死物,没了就没了,总好过人没了。

挨了一通好打,林中奇忍着剧痛,从里屋的被子下取了最后几文钱,跑去了东街,回来的时候手上的酒壶已经满的。

林大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拿过酒壶便大口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还空着的画纸,这会儿就已经让人赞叹不已了。

林中奇望着桌上的画,再看一看已经喝醉熟睡的父亲大人,心里顿时充满了苦涩,这种盼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可以过到头,林中奇暗暗在心底发誓,她再也不要受穷了,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再过几日就要交租子了,怕是这回他们真的要睡大街了。

草草收拾了一番,林中奇便也回屋子里躺下了,已经入了秋,可屋子里连个厚点的被子都没有,一到晚上就冷的人发抖,若不是困得紧了,怕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第二天天一亮,林中奇趁着林大道还在熟睡的功夫,径自收拾了几幅画卷,便草草出门去了。

“卖画,卖画,山水美人图,要什么有什么——”林中奇撑了两个杆子,把画展开挂起,正反两个,刚好四幅,学着平日里卖画人的叫喊,也吆喝了起来。

“哟,好漂亮的小画郎。”

“可不是呢,唇红齿白的,瞧着跟个小娘子似的。”

“莫不是个二胰子,怕是投错胎了吧。”

马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身边两人的对话,顺眼瞧过去,果然生的俊俏,弯起嘴角笑道:“你们二人若是喜欢,不如近前瞧瞧,这么远瞧也瞧不真切。”

“驾——”

“哎——四郎~~”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马蹄就要上前踏来,林中奇既不躲也不闪,反而转过身护住后面的画卷,缩着身子就等着马蹄踩过来了,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

发抖的身子依然是动不了了,慢慢的转过头来,先步入眼帘的是笔直的马腿,目光渐渐向上移去,棕色的马匹,毛色光亮,一双云头锦履分别踩在两边马镫上,一身殷红绸缎的圆领袍衫,头戴青黑色幞头,眉宇之间气度非凡,此人绝非等闲,非富即贵。

“四郎,您瞧,吓得脸都白了。”身后的两个随从追了过来,看着脸色惨白的林中奇调笑着。

马上的人,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抚着马鬃,仿佛刚才被吓着的是身下的马。

“四郎,您瞧,这画可真好看。”其中一名随从被眼前的画作给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画上的鸟儿,就跟真的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抚摸。

马上的人一跃而下“牵好。”

缰绳放入另一名随从手中,迈开步子上前去,从腰间摸出一根圆头精致的手杖短剑,头中间镶着一枚红色宝石,周身通黄,外表坚硬不摧。

“你画的?”被称为‘四郎’的人终是开了口。

林中奇的脸色比之前要好多了,可还是泛着白,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个头比眼前的人矮了一截。

嘴角上扬四郎看着眼前的小郎“还是个孩子,怕是受了惊。”接着便有从腰间摸出个袋子,掷地有声的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要上马。

“等一下——”林中奇的嗓子有些哑,声音很轻但却有力“把你的钱袋子拿走。”

“嗯?”四郎慢悠悠的转过身,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一时间危机四伏“你再说一遍。”

“把你的钱袋子拿走。”林中奇抖着嘴唇,牙齿都在打颤“我可以被穷死,但绝不能被人羞辱死。”

“有胆子。”没有任何的前兆,四郎拔出短剑,一刹就刺了过去,其锋利程度刚挨着皮肉,血就流了出来,好好的一张俊脸愣是给挑开了一道口子。

“四郎,他还是个孩子。”刚才看画的随从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从袖口掏出绢帕,又摸出一个明黄色的小药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敷在了血口子上。

“给你的,你就拿着,小小的孩子千万不可如此倔强。”

刚才的始作俑者一瞬间没了脾气,伸手对着正给林中奇敷药的随从,带些撒娇的语气“翎姐姐,我的剑脏了。”

“你还知道,好好的一张俊脸,愣是让你给刮花了,若不是带了特质的药粉,怕是就要留疤了。”

“唉~翎姐姐果然是爱美人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着弯腰捡起来地下的钱袋子,看向林中奇“你这画画的真好,四副我全要了,钱袋子收好罢。”

“姐姐要是喜欢,就全送与姐姐好罢,在下分文不取。”

“姐姐也是你叫的!”四郎斜睨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剑脏了吗,给你擦就是,拿个孩子掷什么气。”翎月转头又看向眼前的孩子“你作画,我买画,天经地义,还是那句话,给你的,你就拿着,少年气盛是好事,但决不可意气用事。”说着就把钱袋子塞入林中奇手中,转脸又说道:“莲镜去把画包起来。”

“是,翎姐姐。”

林中奇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又瞧了眼刚刚刺伤他的人“你们都是女子吗?”

这回说话的倒不是翎姐姐了,而是包画的莲镜,调笑着“你倒是有眼力劲儿,那你瞧瞧她,她是女子还是男子啊?”指着方才的四郎。

“他,他是男子吧。”

“呵呵,为什么啊?”

林中奇躲在翎姐姐身后,悄声道:“哪有女子这么凶的。”

“大胆!”被唤作四郎的人眉眼瞬间就瞪了起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要是在这么凶巴巴的,迟早要把全天下的男子都给吓跑了。”翎姐姐一边捂嘴笑着,一边挡着她的短剑。

“找不着就找不着,若是找着了个这么二胰子,还不如找不着呢。”

“我才不是二胰子呢!我,我——我是七尺男儿。”只是林中奇越说越没底气,越说越虚心。

“就你还七尺,还没我高呢。”四郎撇过一眼笑道:“画也包好了,莲镜翎姐姐咱们走吧。”

翎姐姐走的时候还特意的又摸了一把林中奇的脸“这么好看的小画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一张俊脸,可得好生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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