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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黑了,谢凛一个人待在小树林里,任夜色渐渐地侵蚀这一片天地,没有半分要回屋的意思。
他心里有些乱,这是很难得才会发生的事情。烦闷得指尖有些痒,十分想要抽一根香烟来缓一缓,但此时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奢侈,他便折了根木棍在嘴里叼着。
谢凛并没有走远,他坐在屋后树林的一块大石头上遥看月色下被染上一层银霜的小茅屋,面色复杂。
他感觉有些愧疚。
杨二蛋的一生无疑是一个悲剧,造成这个悲剧最大的源头就是谢栓柱。但谢凛愧疚并不是因为他穿越成了谢栓柱,虽然他占用了此人的身体,但他并不是此人。
他愧疚是因为在小说中打造悲剧色彩正是他的主意。
“只有悲剧才能深入人心。”谢凛在陪战友弟弟聊天的时候这样说道。
“可是我只想写小x文,主角只需要不停的啪啪啪就可以了,享受/性/爱,享受生活。”那人有些不赞同。
“那就塑造一个悲剧的配角,把完美的东西打碎才会让人觉得珍惜,才会让读者印象深刻。”
“完美的东西……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最完美?”
谢凛想了想,把自己想象中梦中情人的模样描绘了出来:“坚毅的,善良的,忠诚的……身材挺拔,五官硬朗,有男人味儿的……”谢凛说了近一个小时,讲了很多特质,都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情人的特点。
战友弟弟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塑造的世界,里面的人都是喜欢面貌清秀精致柔软易推倒的小弱受的,你说的长相硬朗的人会被当做丑八怪的……”
谢凛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喜欢的人怎么能是丑八怪呢?但想了想这毕竟是别人写的小说,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立场让他去更改世界的基本设定,便笑了笑道:“反正他是悲剧人物嘛。”
……
谢凛坐在山坡的石头上回想起当初和作者敲定情节时自己说的话,又记起了白日里自己所看到的杨二蛋身上的残疾,心里很不是滋味。若不是当初自己的那些‘建议’,杨二蛋也许根本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他抖落了身上的露水,朝着小破屋的方向走去。进到放着床的卧室,里面空荡荡的,很显然杨二蛋并没有睡在这里,但这个家里却只有一张床。
那么杨二蛋去哪里了呢?
谢凛突然想起来小说中的描述,顿时黑了脸。他转身出了卧室,转到了旁边由几根柴木撑起来的四面透风的厨房兼柴房。果然,在这个破棚子的角落里,杨二蛋正蜷缩着睡在一堆稻草之中,不时发出一声很不舒服的哼唧声。
谢凛觉得更不好受了,他轻轻走过去将杨二蛋抱了起来。对方轻得超出他的意料,明明有着几乎一米八的个子,却完全没有什么重量,抱起来硌人。
谢凛小心地将杨二蛋放在了卧室的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想了想,转身出了门。
他心情烦闷,觉得不做些什么事情发泄一下根本不可能平静下来,加上白日里弄的那点儿肉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便趁着夜色明朗准备夜猎。
夜晚的山林是很危险的,但谢凛却并不畏惧。曾经的他接受过许多挑战极限的训练,在夜间穿行原始森林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白日里他早就观察了这里的地形,根据地理构造的规律,对这里的地质结构已经推测了个大半。
他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便向着后山而去。这晚的天空几乎没什么云彩,月色朗朗,很适合出行。
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观察了,这里气候湿润、土地肥沃,生物多样性必然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山林里定然藏着许多野味。村子里的田地有些被动物踩踏痕迹,这更是加深了他的推断。那么就去打一头大家伙,把自己和杨二蛋的肚子彻底地填个饱吧!
这行动看似冒险,但以他的身手,就算是遇到老虎,也能爬到树上去躲一晚,他根本不怕危险。
只是现在这副身体十分外强中干,体虚乏力,蛮干是不行的,他得有些技巧。
往前走有处山坳,按照谢凛的经验,很多动物晚上休息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他找了条小径悄悄地潜了下去。在树林间搜索了一会儿,他发现前面有一个泥塘,一头野猪正在下方的泥坑里打着滚儿。
正是一头好猎物!
谢凛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灌木之中,等着那畜牲使劲地折腾。过了许久,等到它渐渐疲累了躺在泥坑里休息的时候,他便悄悄靠了过去。
谢凛的动作很熟稔,就在那头野猪警觉地想要站起身来的一瞬间,谢凛猛然扑了过去,避开它的獠牙,直击要害。
他拿的那把刀原本不是很锋利,但谢凛在出发之前专程去了之前捕鱼的那条小溪把刀磨利了。这一刀下去,直接割断了那头野猪的咽喉,送它上了西天。
谢凛刚刚松了口气,打算将野猪抗回屋子的时候,猛然听到周围的灌木中发出了好几声哼哧声。
不好,看来这里不止一头野猪,他被包围了!
谢凛现在站在刚刚野猪打滚的泥塘之中,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供他攀爬的树木,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刃,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若是他先前的身体,对付这么几头野猪应该不再话下。但谢栓柱好吃懒做,身体软弱无力,眼下要和这几头野猪对抗,着实有些麻烦。
很快地那些野猪就冲了出来,朝着谢凛攻击而来。一番缠斗下来,谢凛勉强把其中四头打跑了,另外一头野猪重伤。
但他这边也好不到那里去,胳膊被一头野猪的獠牙刺中,血液正顺着衣服往下面流淌。
谢凛很快扯下一截衣袖,正要包扎,那血液就顺着他的小臂流到了掌心之中,莫名其妙的他的掌心有些灼热。
他疑惑地将手掌抬起来,只见夜色之中,他流出的血液正被掌心里的一道纹路尽数吸收,慢慢地泛出红光。谢凛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眼前白光一晃,耀眼的光芒便刺得他的眼睛难以睁开。
等他适应了一会儿后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刚刚的那片山林之中了。这里是一片荒凉的类似戈壁的土地,大约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周围被浓浓的白雾包围着。
最让谢凛诧异的是,这里看不到太阳,但亮如白昼,以至于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因为不适应光线的转换被晃花了眼。
难道他又穿越了?
谢凛觉得有些懊丧,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头野猪准备给杨二蛋补补身体的!
起身在这地方转悠了一下,他发现除了戈壁之外,在这土地的边缘还有一条一尺来宽,半掌来深的小水沟。到了迷雾的边缘,想要再向里走便似遇到了屏障,怎么都前进不了了。
谢凛到底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面临有可能被困在一个不毛之地活活饿死的境地,他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入这个地方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臂流血的现象已经没有了,手掌上除了那道纹路之外没有任何血渍。
这道纹路先前谢凛在穿越之初就注意到了,他本以为这是谢栓柱身上的胎记,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的记忆力极佳,此时便盘坐下来,仔细回想了书中对于谢栓柱的所有描述。
“谢栓柱平日里欺压杨二蛋惯了,根本什么活儿都不干,一米八七的个头,却有一双白净的手,半分痕迹都没有。”
谢凛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非常自信,他应该不会记错,谢栓柱的手上的确是没有任何东西的,更别说什么胎记了。
他再次沉浸在了记忆里,努力发掘那些被他忽略了的片段。慢慢地一些记忆的碎片浮现了出来,他记得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然后陷入了昏迷,然后呢……
……
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无比的凌乱,他随波逐流,一道红色的光芒穿透了他的掌心……
……
谢凛睁开眼睛,已经浑身是汗。强行挖掘意识深处的记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但现在他基本可以确认了,这道符文正是他在穿越空间的时候被烙刻在掌心的。
谢凛试探性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落在那道纹路上。瞬间,白光一现,他又回到了山林之中。
他勾唇一笑,这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竟然有了一个随身空间。
谢凛再次实验,发现自己可以进入空间的时候可以将一些物品也带进去后,便将那头已经被他杀死的野猪和那头受了重伤的野猪放进了空间之中。
……
杨二蛋沉浸在梦乡之中,他感觉到周围的稻草莫名变得十分的柔软温暖,就像是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睡过的床铺。但他怎么可能有资格睡在床上呢?谢栓柱从来不准他在船上睡觉,就算是寒冷刺骨的冬天也最多添几把稻草。
一定是梦境太美了,他都不想再醒来了……
正睡得香甜,恍惚之间,杨二蛋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声音,他瞬间惊醒,心中警铃大作——谢栓柱已经起来了!!
他记起从前自己只要比谢栓柱起来的稍微晚一点,就免不了遭到一顿虐待的经历,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睡在床上!
天光已经大亮,他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杨二蛋惶恐地从床上爬下来,用最快的速度一瘸一拐地冲出了卧室,一抬眼就看到了在外面忙碌的谢栓柱。
只见谢栓柱正拿刀切着什么东西,听见声响,便抬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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