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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焰汹汹，吞噬了所有金芒之后，似乎还嫌不够，又卷向客厅一角的花盆。花盆内种着兰草，在黑焰的威力下，散出点点绿光。
季摇光看在眼里，向林彦解释：“一般植物都有草木灵气。”
林彦手捏着沙发上的布料，十分无措：“这些火——”算是火吗？“要怎么收回去？”
季摇光笑了声，嗓音温柔低沉，道：“这是你的力量，你要自己感觉。它们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把它们想象成你的手。”
他话音刚落，客厅角落中刚刚吞噬了绿光的黑焰仿佛受到某种指示，又卷回林彦身边。
智脑天璇捂着脸：“陛下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原来那黑焰不是冲着林彦来的，而是落在季摇光身畔，试探着往他身上蹭去。
林彦脸爆红，根本撑不住平常在学校里冷淡的样子，磕磕绊绊地说：“不是，我不会控制啊。”
季摇光一顿，其实对这种结果并不意外。
林彦是夏惊炎的意识碎片，却不全是当年偏远星上的少年。
那个少年孤僻而狠厉，在两人相遇之前，每日独来独往，斩杀无数星球上的野兽。即便是相遇之后，他仍然抱着很强的戒心，哪怕随季摇光上了飞船，也并未真的全盘信任他。
可林彦似乎只继承了当时那个少年的孤独，却并未保留少年的防备心。
季摇光微微叹息，想：“阿琰啊阿琰，你到底被拆成了多少片。”
他侧头看向腰边的黑焰，掌心再浮出点点金光。这一回，黑焰并未吞噬金光，而是与之纠缠在一起，似乎在翩翩起舞。
季摇光继续给林彦讲：“你的灵力攻击性很强，而且鬼物大多喜爱夜晚，你的灵力很适合在晚上隐蔽。”
林彦被夸奖，不由抿唇一笑，发红的耳尖更加明显。
季摇光视线落在上面，口中说：“好了，继续试着控制。”
林彦“嗯”了声，阖上眼，用心感受。
即便闭上眼睛，那个色彩缤纷的灵力世界依然展示在他面前。
他自己全身黑漆漆的，季摇光却光芒闪闪，简直是个小金人。
黑色的火焰一直往小金人身上蹭来蹭去，压根没眼看。
林彦在沙发上找感觉，季摇光轻松地站起来，去厨房看了眼冰箱内剩余的菜，问智脑：“找个菜谱吧，他今天应该没时间做饭了。”
天璇快速扫描了冰箱，把菜谱投影在墙上，随后继续叽叽喳喳，说：“主人，陛下的速度在这个世界算是天才了吧。”
季摇光顺着菜谱拿出需要的东西，淡淡道：“他本来就是天才。”
他这样说，可“天才”本人却不知道自己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多久，才将黑焰彻底收入眼睛。
这一刻，林彦再睁眼时，瞳仁黑漆漆的，一眼望去，便似望进深渊。
他的气质变化许多，从一个寻常高中生，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的林彦先看看墙上挂钟，觉得还好，不过十二点多。
他八点出头起床，之后又和季摇光说了会儿话，正式开始控制黑焰，已经快要九点。
——可客厅的灯怎么开着？
林彦嘴角抽了抽，看向窗外。
窗帘开着，露出窗外夜色。
居然！已经！半夜了！
高中生“嘶”了声，不由庆幸自己已经搞定作业。他看一眼季摇光住的房间，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林彦心底一凉，想：“不会走了吧？”
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进屋细看。可一迈腿，眼前忽然多了张便签。
那便签由点点金芒带起，这会儿直直戳在林彦身前，上面写：城东有异，我去查看。
落款是季摇光三字。
也不知人是什么时候去的。
林彦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儿不由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对除灵师来说，唤出灵力，就算入门。那之后，就是各样法术。
第二个周末，季摇光教林彦制造芥子空间。他还是先简单讲了几句，说：“原理很简单，就是找到时空裂缝，再把那个裂缝抓出来。”
林彦：“抓、抓出来？”
季摇光：“‘妖魔鬼怪’四界其实也只是大一些的时空裂缝。之前你已经做到将灵力收起，这回再试着把灵力放出来。这些灵力是你的眼睛、你的双手，它们散布在空气里时，你会看到许多东西——”
在第三个周末，林彦找到了一个时空裂缝。
那个裂缝很小，加起来不过两立方米。但他还是欣喜若狂，找季摇光说起。季摇光听了，便教他把裂缝封存，制成只有自己能进入的芥子空间。
这个过程，又花费一周。
林彦果真像天璇先前说的那样进步飞快。他未曾接触过其他除灵师，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一个月来做的事，已经赶得上寻常除灵师二十年时光。
季摇光一直表现得太轻描淡写，林彦也就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进步是多么惊世骇俗。
转眼到了四月底，江大附中开运动会。林彦上高二，班上同学仍旧兴致勃勃，想争个名次。
各种项目分摊下来，给林彦分了个跳高。周康康是体育委员，这会儿找他说起，林彦便点头答应。
周康康鼓励他几句，又转头找别的同学。一边找，一边心里嘀咕：“怎么觉得林彦最近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在饭桌上，林彦说起运动会的事。只提了下日期，还有自己的项目。
天璇撺掇季摇光：“主人，咱们也去看看吧！这是难得的宝贵资料，原来古地球上的幼年人类还会有这种活动啊。”
在他们的时代，人类寿命大增，平均寿命高达五百岁。死亡也并非真的终结，到那时候，意识会碎裂、融入星元网内，与其他碎裂的意识结合，再次诞生，成为新的生命。
精神力强大的人往往可以保留更多意识碎片，过往的最高记录是80%。再诞生时，他们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却与从前性格相似，爱好相仿。
而最浪漫的故事，就是两个“前世”的爱人以新的身份再次相遇，再度相爱。
天璇眼睛里冒着小星星，说：“这里的人类是十八岁成年，和咱们一样。但之后只有十几年青年期，几十年中年期，真是太短啦。”
星河时代，人类一直到三百岁，才算慢慢步入中年。
在与夏惊炎相遇时，季摇光一百余岁，夏惊炎却不过十四岁。
对季摇光而言，夏惊炎起初是需要照料的弟弟，后来是并肩而立的爱人，再后来是身为帝国新君的前男友。大概是两人初逢的那些年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即便后来夏惊炎与前任皇帝相认，成为王储，在季摇光面前，他始终是被照顾的角色。
至于照顾到床上去——
季摇光问：“你们运动会会让家长参加吗？”
林彦一怔，莫名其妙。
季摇光解释：“我之前看节目，有的学校会让家长一起参加。”
林彦心想：“你也不是我家长啊。不对，师父如父，大概也算吧。”口中问：“什么节目？”
季摇光镇定地答：“《樱桃小丸子》。”
林彦：“……”
天璇吐槽：“主人，您又欺负陛下啦。”
季摇光并不答话，只当没听见智脑的声音。
半晌，林彦慢吞吞道：“理论上是不行，但是你肯定有办法进去。”
季摇光微微笑了下。
到了运动会当天，林彦一大早便跟着同学们搬凳子下楼。先走方阵，他们班买了统一的班服，但林彦全程没有参与讨论，只交了钱，等拿衣服。
黑色的短袖穿在少年身上，显得他腰细腿长，加上不算宽阔、却比例适当的肩膀，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短袖只到肩膀往下一点，胳膊上的肌肉线条露在外面，林彦自己毫无所觉，却有许多女生看着他，偷偷拍照。
他全副心思都放在季摇光身上。
黑焰被分出一些，留在季摇光旁边。林彦这时候才想，之前那么多次季摇光都恰好在自己写完作业时出现，应该也是用了这法子。
他还有心思玩乐，将黑焰绕成一圈，当做手链，环在季摇光腕上。
玩的不亦乐乎，连手上的《五三》都没看进去多少。
等有他们班人参加项目的时候，班主任在前面拍拍手，示意大家打起精神，给自己班上的同学加油助威。
林彦跟着喊了两句，但更多时候，还是在玩黑焰、做《五三》。
他刷的是英语。作为理科生，林彦的理综和数学成绩都很好，语文也看得过去。唯有英语太差，一直给他拖后腿。
天璇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悄悄给季摇光说了句：“很正常嘛，因为咱们那时候的通用语不是这个。没想到这个世界连古地球语都那么完善，太不可思议了。”
季摇光若有所思。
这会儿，林彦在操场边上坐了一上午。等中午休息，他把《五三》阖起来，放在凳子上，自己离开，去找季摇光吃饭。
季摇光在校门口等他，见他来了，便招招手。
天璇坐在他边上，乖乖巧巧，说：“主人，有好多人在看您！”
季摇光抽空，答：“早上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在看阿琰？”
天璇点点头：“对呀。”
季摇光：“这个世界的审美还是和咱们的世界很一致的。”
天璇眨眨眼睛，不太明白。
中午休息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林彦的跳高。
林彦身前别了号码布，站在软垫前排队。一回头，就见到操场另一边树荫下站着的季摇光。
两人之间隔着塑胶跑道，隔着草坪，隔着无数学生。可他还是一眼看到对方，甚至心脏怦然跳动。
恰好在这时，有人叫：“下一个，高二四班，林彦！”
林彦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他过去一个月锻炼了很多，小小一个跳高，还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先是助跑，随着离杆子越来越近，他飞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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