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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车灯化成一道光尘消失在黑暗里,速度多快便说明他有多担心陆思其的孩子。我躺在冰冷的地面,天上砸下刺人的白色颗粒,洒在身上落在心里像撒了一把盐,更疼了。
“宝宝不生气,乖乖的,爸爸不要你,妈妈要你...”话不成句,我翻找者棉袄中的手机,为自己叫了120。
讽刺的是,当救护车把我拉到最近的医院时,在产房外,我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古沉,他冷冷的眼睛刮在我脸上落在我的肚子上,那剜骨的冷哼传入我的耳朵。
这一笑,让我后来知道,我披荆斩棘放在心口暖着的男人,有多么的残忍。
在一旁的护士推着针管要扎向我肚皮时,我打翻了器具,我惊叫着:“你们要做什么?”
“孩子畸形,您丈夫决定要把孩子引产!”
“荒唐!孩子是我的!今天我还做过产检,孩子健康!我不引产!不要!”我抱着肚子挣扎着,蛮力撕扯下,我抓着一旁的手术刀放在脖子上大吼:“你们没有人性!你们这是谋杀!好啊!谁碰我的孩子,我就割破喉咙!”
病房乱成一团,试图靠近的人,被我划伤,坠痛越来越强,也让我越来越清醒,我是母狮,谁靠近我便拼命:“你们有没有良心!我的孩子健康成型了!你们要杀了它,你们要下地狱!下地狱!”
“啊!”我的宝贝感受到这个蛮横的世界,也拼命的向下挣脱,我的眼泪糊成一团,我知道如果他们硬来,我没有任何的能力逃脱,眼前的黑暗雪花越来越多,我张着嘴看着站在门前的这圈人,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古沉。
“古沉,我求你,让我生孩子。他是我的命。我不要急救,不要助产,不要麻醉,我自己生。生死有命,如果我们母子平安,我同意离婚,让你爱的人名正言顺做你太太。如果我...不行了,我把孩子也带走,成全你对我的恨意...”
那幻觉里遥遥站立的古沉眉头紧锁,淡漠的神色变得扭曲。我再一眨眼,古沉又不见了。
也许是我哀求太合古沉的心意,那些护士退开了一些,主刀的大夫撇开脸眼里带着怜悯。
我咣当躺了回去,一身的冷汗,浑身的飘渺,一个护士给我递来了毛巾,我感激的笑笑,把毛巾塞进嘴里,小护士轻轻的让我加油,并告诉我孩子已经露出了黑色毛发。
啊!
我的嘶喊汇聚成呜呜的闷声回荡在安静的产房,留下来的两个助产没敢上前只是用语言提示我。我眼前发黑,全身心都希望孩子平安,可是那么多的小时过去了,我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窒息感越来越强,口中的毛巾被拿去,我看着那个小护士虚弱的告诉她:我骗他的,如果我死了,请把孩子送到孤儿院...求你。
回忆倒带,我想起那年少年少女,那教学楼的楼梯。我追着那瘦高的背影,一把扯住少年的肩膀,一阵蛮力把他压在回廊墙壁上,我吹起自己的刘海,仰着脑袋胡搅蛮缠:
【小沉沉,我骗你的,本姑娘没和其他人交往,我就是对你有兴趣,你这么臭的脸,是不是吃醋了?】
【呵?曾书书,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那小帅哥,我得让你满意,我就得得恶心你到底!】
啪嗒一声,我垫脚亲在他躲闪的下巴上,然后飞快的跑开,张扬对他竖起中指吐舌头:【本姑娘总有一天搞定你!】而后我张扬的对着窃窃私语的同学们得意的喊:【今儿,我曾书书话撂这儿,古沉我亲了,哪个不长记性还惦记他的,看着办!】
......
十二年了啊,那个骄傲臭屁横冲直撞不知疲倦的我,早已爱的声嘶力竭,毫无骨气。原来我怎么偏执,怎么努力,最后还是落得没资格的恶心。
“啊!”我梗着脖子,毛巾已经被我扯下,最后一次努力,为自己的孩子。
痛叫后,那倦怠拍打我每一寸骨骼,咯吱咯吱的作痛叫嚣。
这像我咬牙坚持的婚姻,一松口,是死亡,一放弃,是解脱。
“哇哇哇...哇哇哇...”
眼泪糊着,我眼前黑白双闪的雪花,耳边是小护士惊叫。
什么心率减缓,什么血压骤升,我全不在乎了!转过头,我的手死死的拉着这个善意的女孩,把所有的希冀都望向她:
“你是好人,求你送走...宝宝...”
“呜呜,呜呜。”小护士吓得哭,我抓着她的手腕,不依不饶:“求你...”
一声暴怒砸了过来:“都愣着做什么!我让这个女人活着!她若死了,我拆了这家医院!”
我的脸被人猛地掰正,昏暗的视线里我对上古沉的脸,他的嘴角一张一合,那恨我而扭曲的脸庞一点也不帅气,可这个人却占有了生命力太多重要的时刻。
其实我想问,我那么勇敢的爱着他,承受他的厌恶,恶心,欺骗,恨意,一晃十二年到现在快死了,他总归释怀曾经那段仇恨吧
“哈..哈...古..沉!.”
“曾书书!曾家还没还完我的债,要不想我折磨这个孩子,你最好给我活着!”
我被罩上氧气,古沉赤红的眼角,凌厉的剑眉,在我眼前溃散成泡影。
“不,...孩子是...哈哈...”
无辜的,更何况,那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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